知其意，却不知其义，汪舒平不知道盯着这条信息多久了，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眼角滑落的一丝泪是难过还是疲劳所致？已然分不太清了，这不是要他死，而是要她死，他明知道她有多爱这个孩子，却还是将这份痛抛向了她，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剩下的就交给她来选择了，可笑也很可怕。

“舒平，怎么啦？一脸的不高兴，要保持好心情。心情对孩子的发育很重要，比吃那些营养品还好，你看我们那时，啥也没得吃，孩子个个都很健康。”

舒平努力平复了下心情，说道：

“阿姨，我没事，您和叔叔先回去吧，新杰一会就回去了，我有些累了，先回房躺一会。”

“我不做晚饭了？菜都弄好了，发生什么事了？这是要撵我走吗？”张母有些挂脸地说道。

“阿姨，没事，新杰刚发信息和我说，晚上出去吃，我也有点馋。”

“这是嫌我们做的饭菜不好吃？都说了多少回了，外面的不健康，孕妇怎么能在外面乱吃…”老太太有些较真地嚷着。

“我先回房了。”舒平的眼泪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声音都有些发哽了。

“你没事吧？怎么情绪不对？是我们惹到你了，还是新杰欺负你了？”这口气有些耐人寻味了，舒平已经无暇顾及，只希望能让自己一个人待着，所以也不顾礼貌不礼貌地快速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艾，你说…”还是老头有眼力见，及时拉住了她，两人在外面嘀咕着。

舒平来不及扑倒在床上就委屈地坐在了门后面，蜷缩着双膝，双手环抱紧了自己地嘤嘤哭了起来，咬着牙根不敢发出声音。原来在不是自己的家里，即使受了委屈都得藏起来，话不敢大声说、眼泪不敢肆意流；原来没有那张证，再情比金坚的感情在争吵面前都硬气不起来，寄人篱下的惶恐生怕对方说出一个“滚”字，狼狈不堪的人生在那一刻还剩下什么呢？

止不住的眼泪哭湿了衣襟，可是哭在这个时候是最没用的了，乱了心情，还让可怜的孩子感受着自己这一刻的悲恸。是啊，孕妇的心情最重要，还没有见到张新杰，自己就先崩溃了，如果狠话、伤人的话再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力气坚持住呢？

人有着错综复杂的情感，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舒平相信张新杰的爱，只是这份爱掺杂了不一样的情愫，再也没有二十几岁时的那份纯粹。所以恋爱要趁早，趁着大家犹如洁白的纸张一样，可以肆意地绘画只属于彼此的色彩，尽情地塑造成理想中的模样，没有他或者她的影子。

碎了一地的心是难以痊愈的，再完美的时间雕刻，依然留下抹不掉的裂痕，肉眼不可见，心却知道。舒平能大概猜到原因，只是觉得任何一个说的出口的原因都成了一个借口，也只怪爱的不够深，如果足够爱，万水千山也愿意用脚去丈量着走过。爱情片中往往以生死来挡住所有的阻扰，曾经觉得矫情现在是求之不得，那样的爱舒平此刻真的很想要，很想有人一直一直握住自己的手，死都不愿意分开的决绝。

只怪人生的出场顺序的不同，如果在最好的年华遇见该多好啊，人生没有如果，只有面对。纷乱的思绪、绝望的心境，像是要炸裂般的难以忍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敢和任何人说，过年的愉悦像是上辈子那么久远了，孤军奋战，从一开始就处在了弱势地位，也许只是在等待一个转身。

舒平站了起来，双脚麻木地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既然不得不面对，何必让自己更加不堪呢？有些东西是乞求不来的，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与心情，看看会有怎样的末路呢？至少天不会塌下来，明天依然会到来，只要自己活着孩子必须生下来，管不了别人，至少可以做主自己。

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等着他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钥匙转动开门的声响，张家父母原来一直都没走，此刻外间传来说话声，过了一会又听到开门声，估计老两口走了。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漫长的等待，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都屏住呼吸地不知所措。一堵墙隔着两个相爱的人，直到今天早上，还是如胶似漆，不不不，只是自己单方面认为的亲昵，在对方心里早已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了，一堵无形的墙早就横亘在两人中间了，只是自己沉浸在喜悦之中，未曾发现，无形变成有形，才挡住了一切的希望与幻想。

长舒一口气，山不过来、那我过去吧，再等下去，也改变不了预料之中的结局，舒平平静地打开了房门。

“回来了？先吃晚饭，还是先聊？”

“嗯，先吃晚饭吧，爸妈已经做好了。”

“好的。”

寂静无声，两人默默忙碌着，即使没事也不让手忙着，相坐无言地低头吃着饭，胃口能好到哪里去？吃饭也成了敷衍式的任务，舒平勉强吃了几口，胃一阵痉挛地根本难以下咽，可是又不敢做痛苦状，此刻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先过去。”舒平指了指沙发。

“吃这么少？”舒平没有回答地走开了，不到五分钟，张新杰就把碗筷收拾到了厨房，也过来坐了下来。

“舒平，别这样，这样的境况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那你想看到什么呢？笑着面对？不好意思，我笑不出来。别管这些前奏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我对不起你，可我是真的爱你，真的想和你结婚，携手走完下半生。”

“前提条件是不能有孩子？”

“是的。”

“为什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还是你不想。”

“这是我离婚时双方签署的条件，可以再婚，但如果一方再有孩子，姗姗将自动归另外一方抚养，另外附见一条，如果我将来有孩子，房子、车子和名下存款都给姗姗。”

“姗姗已经判给了你前妻了，你前妻也不会再生育了，所以姗姗不会回来了。我们不要房子、车子、存款，我把S城的房子卖掉，在这里买个小房子，重新开始，好不好？”

“舒平，我已经不再年轻了，养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都过了做父母最好的年龄了，放过自己、放过孩子，好不好？就我们两个相扶相携，一起走过剩下的人生，好不好？”

“你放不下姗姗，你一直在等姗姗回到你身边，是不是？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人能取代姗姗在你心中的位置，是不是？其他的都是借口，你害怕，害怕这个孩子会让你永远失去姗姗，是不是？”

“舒平，我…求你别这样说。”

“求我别这样说？看来是戳中了要点，呵呵，我知道你爱姗姗，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你这么爱她，做你的孩子真幸福啊，幸福到不允许另外一个孩子来分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爱这个孩子像你爱姗姗一样呢？”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