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伟的办公室在二楼,是从仓库隔离出来的一部分,绛红色皮革沙发,大理石茶几,巨大的书厨里摆满了高低不等的书籍。
吴嘉伟给她倒了半杯开水,然后进了卫生间。
“去洗个热水澡吧!”许艳茹正喝着水,吴嘉伟从卫生间出来。
“什么时候去见你爸?”许艳茹本能的摇摇头。
“我们相处都大半年了,不用急这一时半会吧?”
许艳茹拨开吴嘉伟搭在她肩上的手。
“还是去洗洗吧,这些天你悲伤过度,洗个热水澡可以缓解一下情绪!毛巾和洗发水沐浴露都是新的,别怕不卫生!”吴嘉伟坐在写字台前打开电脑:“趁你洗澡这个空,我把今天进货的清单输电脑里!”
许艳茹没按照吴嘉伟的话去做,而是从书架上拿了本《战争与和平》。她高中时曾读过列夫.托而斯泰的这部巨著,只是校图书室的书大都残缺不全,所以只是读过其中的两册而已。书朝上的那面均蒙着一层灰,看样子很久都没被动过,但在她看来,那些书籍更象是拆开外包装后都没被翻开过。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吴嘉伟一眼,他打字的速度很快,只见他的眼睛时而扫一眼清单,时而扫一眼电脑屏幕,双手在键盘上霹雳扒拉的敲着,姿势优雅,娴熟的程度和开车一样,这与他身上令她反感的那部分格格不入。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书架上,最上面和第三层是中外名著,有人物传记,有厚黑学,有卡耐基成功学。她拉开书柜第二层的门,里面书不多,也就十多册,从外观上看纸质不怎么好,突然,她看见了《金瓶梅》、《武则天背后的男妓》、《隋杨帝后宫秘史》等一系列书。
“难怪来了几次第二层都上着锁,原来里面收藏的尽是些肮脏不入流的市井三流文字!”许艳茹拿了一本《罗兰小语》来到窗前读了起来。
“好象我能把你怎么样似的,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出去你把门反锁起来总该行了吧!”吴嘉伟输完清单,对着许艳茹摇了摇头。
“不用,真的不用!”许艳茹在酒店上班期间,每天睡前都会把浴缸用香皂和消毒液仔仔细细洗一遍放满热水,把自己浸泡在里面。可是家里条件不允许,她已有一个礼拜没洗澡了,尽管这里条件许可,却是男人的天地。
“真的不用吗?难道你就没嗅出你身上有股子馊味,我老远都闻得到,只是没说口而已!”
“有吗?”许艳茹在自己身上左嗅右闻,刚开始没有,可她越是这样到后来就越是觉得有。
“看我说的没错吧!你就放心洗吧,大白天的,又是上班时间,我能把你怎么样呢?”吴嘉伟看着她笑了笑,而后出去拉上了门。
“要不,我就冲个淋浴吧!”
许艳茹反锁上门,脱去衣服,瑞祥着穿衣镜中的自己,说实在话,除了对垂在肩上因干燥而显得有些零乱的头发苦恼外,对其他部分还是相当满意的,尤其是那双修长的美腿。突然,她想起为母亲守灵最后一晚做的春梦,那是她第二次做那种梦,梦中的男子是严维安。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再次做那么下流的梦,而且还是在母亲的灵堂前!
难道与去年冬天看过的录像有关?
那晚天气很冷,店里早早就没了生意。九点一过,领班就通知她们下了班,六七个来自农村的女孩结伴去逛街。北方的冬季店铺打烊都比较早,转了一会都觉得无聊便打算回去休息。路过一个小巷口时看见一个牌子,那上面写着录像厅播放的片名。于是几人吵嚷着要看录像,谁输了谁请客。游戏规则是一起出手,唯一是手心或手背的那个就算输。许艳茹本不想去,她担心那不是什么好去处,可看看片名《妈妈,再爱我一次》,《小城里的那些浪漫事》,《豆蔻公主》,便也加入了她们的游戏规则,结果却是她输了。票倒不贵,一人一元。可她们进去没一会就出现了不堪的镜头。毕竟都是妙龄少女,每到那些镜头出现时,她们都难为情的埋下头,甚至还用手捂住了耳朵。“哎呀,妈耶,我实在呆不下去了!”过了没一会,刘金燕率先跑出了录像厅,几个人便相跟着也跑了出去。其中一个责备她:“许艳茹,你请我们看的都是啥东西,那么下流!”许艳茹何曾想到会是那些内容:“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是你们几个闹着要看的好不好!”“真是的,那女孩看起来文文静静很是斯文,是个十足的淫妇!”“原来小莲一直都在看,你羞不羞!”“你们说改革有什么好的,那么黄的片子也敢明目张胆的放!”那之后不久,她第一次做了春梦,而且还是在和五六个女孩同住的宿舍里,只是时至今日她都无法确定梦中和她纠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是谁。
门外似乎有说话的声音,象是在争吵。
许艳茹细听却又没了声音,她连忙开始洗,洗完澡穿好衣服,又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打开门,吴嘉伟靠在楼梯扶手上抽着烟。
“洗完了?”他儒雅的一笑。
“你刚才和谁说话?”
“没有啊,我一直在下面店里,刚刚才上来!”
“哦!”许艳茹束起头发:“现在可以去见你爸爸了吧?”
吴嘉伟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小茹,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在去见我家老爷子之前,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点补偿?”
许艳茹犹豫着,这次犹豫的时间有点长。因为她不清楚他所谓的补偿是指什么?是要吻还是要抱她?对于这两个要求,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答应的。
“陪我去五龙滩水库钓会鱼,你我相好一场,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都五点多了!”许艳茹这才放下心来,但她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在夏收季节,农人们最怕的就是这种阴睛不定天气!
“离天黑还早得很哩!”
“还是先去见你爸吧,等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再陪你去!”
“实话告诉你,其实见不见老爷子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以后他问起来,我随便编些话,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许艳茹打心底里是不愿再见到吴嘉伟的母亲的,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是这样,那就再陪他三两个小时又有何妨?
吴嘉伟开着面包车穿过盘龙镇一路北上,在两县交界处一段废弃的公路前停下来。库区的水位上升后,之前的公路就被水淹没了,这里距离新公路两三公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许艳茹抑郁的心情在湖光山色的晕染和音乐的双重作用下渐渐缓解了不少。
他们刚到这里时,曾聚集着十多名垂钓爱好者,但随着夜暮逼近,那些个垂钓者陆陆续续离去。只有吴嘉伟兴致未减,似乎没留意到已过了八点。
暮色完全降临,吴嘉伟在她的数次催促下,终于收拾起渔具。
他们在新旧公路交叉处的餐馆吃过饭,许艳茹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坐上车,吴嘉伟看起来很是伤感:“小茹,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咋得就看不上我呢?”
“嘉伟,真的对不起,你肯定会遇上一个比我好上一千倍的女孩的!”许艳茹对他这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很是感动。
“但愿吧!好了,谢谢你陪我度过这最后的几小时,我,这就送你回家!”吴嘉伟把一瓶饮料递给她,说是肚子有点舒服去了卫生间。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与他彻底敝清关系了,真没想到事情会解决的如此顺利!”许艳茹如释重负般的拧开盖子抿了一口饮料,那种酸中略带点甜的野刺梨味一直是她喜欢的。刚才吃饭时吴喜伟很是殷勤,不停的给她夹菜,只是菜有点咸,她不意思说,更不好意思不吃。吴喜伟去卫生间的时间有点久,她在等待中不知不觉间就把那瓶饮料几乎全喝了下去,就在她靠在副驾上昏沉沉睡去时,吴喜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