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李荣耀打你，罗玉焕也一点儿都不护着你吗？”沈嘉树小心翼翼转了一下话题。

年代有些久远，他隐约记得奶奶给小小的李子凌洗脸，给她的伤口涂药膏。小姑娘一直不说话也不哭，红了眼圈的是奶奶。

似乎有心灵感应，李子凌也想起了奶奶，声音有些颤抖：“心疼我的，只有奶奶。”

李子凌仰起头，咬着嘴唇，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好一会儿才对沈嘉树说：“如果早知道奶奶不在了，我大概活不到现在。”

沈嘉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子凌笑了笑，笑得很苦涩：“幸好有奶奶。还有，你当初给我的电脑。”

“电脑？”沈嘉树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反而不好意思了：“你，你不必这样想。那台电脑本来就差不多淘汰了，搬家带着也是累赘，我……”

“季老师帮我升了级，很好用。”李子凌说着，勾了勾嘴角。

沈嘉树回想了一下，奶奶在京城去世的时候，远在E市的李子凌应该才九岁，深陷泥沼。

当时罗玉焕在哪里呢？

“她自顾不暇吧，被打狠了受不住，就离家出走。”李子凌说。

“离家出走？”

“嗯，不止一次。”

那时候，罗玉焕每次挨了打，就躲到婆家，娘家，亲戚家，搞得亲戚们都像躲瘟神似的。

反正她到哪儿都是诉苦，抱怨，然后李荣耀找过去，软磨硬泡把她带回来，进入下一轮死循环。

“我嘛，自生自灭。”李子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说。

沈嘉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也有跑不掉的时候，他扯着头发把我从二楼电教室拖出来，一直拖到一楼。学校没有人不认识我。”李子凌语气一直很轻松，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沈嘉树看着她，想起了在媒体上看到的所有照片，想必那是她一直留短发，不穿裙子的原因。

他安慰道：“你在学校出名，是因为学习成绩好。”

李子凌淡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在校时，她独来独往。离开后，便与这里再无联系了。

青春期丢失的颜面和深深的羞耻感，是什么样的成绩，怎么样的成功，都无法弥补的。

沈嘉树看着李子凌的侧颜，丰润饱满的额头，优美有型的耳朵，独特的美人沟下巴……

长成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遭那么多罪？那些相术纯粹他妈是扯淡！

他正色道：“把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好吗？”

李子凌说：“没关系。不就是要钱吗？把车祸的事情处理完我就走了，他总不会再跟我提什么房子的事了吧……”

没等她说完，沈嘉树气往上撞，直接骂了出来：“我靠！你傻波一吗？还指望着吸血鬼有下限？！你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一下一下在键盘上敲出来的！心疼心疼自己吧！”

李子凌愣住了。

沈嘉树也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