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凌忽然问：“你与季老师有联系吗？”

“季老师？”沈嘉树愣住了，随即想到，那是他初中时候的老师，教计算机的，当时那门课叫信息技术。

他想了想，说：“没有。听左强说他去了国外。”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读大二的时候，他到京城出差，请我在校门口吃了顿火锅。”李子凌说。

“后来就没有联系了？”沈嘉树问。

“季老师不怎么用社交软件，那之后不久，他的电话号码就停机了。”李子凌眼底一片黯然。

沈嘉树与季老师只有短暂的交集，但作为痴迷网络的少年，他对那个大名鼎鼎的计算机达人还是有印象的。

季老师瘦小精悍，看上去有一种书生意气。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时候的季老师，真的不过是刚出校门的书生。

“季老师对你帮助很大，是吗？”沈嘉树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没有季老师，我可能连读高中的机会都没有。”李子凌眉间尽是冰冷。

沈嘉树对她错过中考的原因有所耳闻，很想知道那一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他不能，也不忍揭开李子凌的伤疤。

李子凌望向窗外，晨光描摹着她的轮廓。圆润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优美的下颌，整个侧脸被镶了一圈毛茸茸的光。

她陷入了回忆当中：“高一那年，我过得很苦很累，入学晚了，要追赶课程，还要准备竞赛，熬不下去的时候，季老师会说，李子凌，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你做到了。”沈嘉树轻轻的说，像是喃喃自语。

“那时候，师娘给他送饭的时候，总给我也带一份。师娘那时候已经怀孕了，大着肚子，笑吟吟的。他们给肚子里的宝宝起名字，说男孩儿就叫小朗，女孩儿就叫小晴。”

李子凌说着勾了勾嘴角：“季老师到Q大看我的那次，给我看了照片，是一个女孩儿。”

“叫小晴?”沈嘉树问了一句，他喜欢这个话题。

“嗯。小晴长得很像季老师，没有师娘漂亮，但是很可爱，不看镜头，酷酷的。”

李子凌说着，偏过头，做了一个冷漠的表情，然后被自己逗笑了。

她笑的很明媚很温柔，沈嘉树觉得李子凌这个笑容就像孩子的名字——晴朗。

“即便那样，你也是名列前茅的啊！左强说，现在，九中的荣誉墙上还挂着你的大照片呢。”沈嘉树笑着说。

李子凌淡笑着：“也排过第二，蒋牧野排第一。不过第三名通常会比我们俩少十分以上。”

沈嘉树打趣道：“蒋牧野？名字都能记住，看来还是不服气啊。”

“倒也不用特意记着，我是破格提前录取的，后来蒋牧野也去了Q大，也在信息院，成了我的学弟。”李子凌解释道。

“哦。那他现在在哪儿？”沈嘉树有些好奇地问。

“据说跟他男朋友去了美国，现在应该在读博吧。”李子凌说。

“男朋友？不是说他成了你学弟吗？”沈嘉树没反应过来。

李子凌反问：“学弟就不能有男朋友吗？你歧视？”

“没有没有，我歧视人家干嘛？只是没想到。”沈嘉树连忙解释：“我还被人传过呢”。

“为什么？”李子凌有些错愕。

“因为这几年一直没谈恋爱呗！”沈嘉树无奈道。

“为什么不谈呢？”李子凌又问，语气很严肃，像在探讨学术问题。

她大概还是没有研究明白何为撒娇何为吃醋，现在与沈嘉树交谈，总是一派肃然。

沈嘉树自食其果，断断不敢说出“因为没遇到你”这样的话来，即便出于真心，总归显得轻佻。

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忙啊。集团的摊子铺的太大了，分不出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