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本想着等沈时介说起书院的事情,她再跟他说家里的事。
但等来等去,也不见沈时介开口。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说了。
“咱们不卖豆花了好吗?”沈时介推着车走在前面。
一身青色的常服行走间自带气场,极平常的料子,穿在他身上却有种极为贵重的感觉。
配上沈时介相貌出众的脸,此刻推车的动作也像是谈论风雅一般赏心悦目。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她商量这件事了。
之前,两人飘零在外,又没有户口,曾靠着她偶然得到的这一门手艺走过一段艰难的日子。
沈时介不能体会,这一门手艺对她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因此,在落户山水村后,她也不曾放弃。
现在,沈时介已经考上秀才了,他注定要就走上做官这条路,士农工商,商人低贱。
到时候作为他的妹妹,她自然不能做商户这种事情去拉低他的身份,虽然,她的梦想就是开甜品铺子。
只是,她也有自己的考虑。
无忧不开心。
不开心的是,一想到沈时介跟那些大婶一样,觉得自己应该在家洗手作羹汤,安心找个人嫁了,就十分不舒服。
她才十一,虽然这个年纪在寻常百姓家早已开始相看夫家,但他们并不是寻常之家。
一路走来,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她不甘心就这么把自己的人生安排了。
沈时介不知道无忧想了那么多,却也了解她。
一般她不说话就是不乐意。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沈时介一如往常推开门,却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谁?”
察觉到不对的沈时介一把将无忧扯到身后护住,一双黑眸闪着寒光望向立在房间门口的少年。
十四五岁的模样,稚嫩的脸庞清秀惨白,十分虚弱的模样。
“你是谁?“哪怕是这样,沈时介也不曾放松警惕,只是在注意到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时眸光一暗,那是他的衣服。
回头瞟过无忧,见她心虚,盯上对上少年的视线,愈发不善。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哥,哥,人是我带回来的。”
知道拿他的衣服给别人穿他要生气,所以,她只得讨好地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看沈时介的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一双眸子黝黑的如同深潭一般,盛满了浓郁化不开的复杂情绪。
怕沈时介再误会了什么,无忧飞快解释:“我今天本来过去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前两天我在后山上捡到他,重伤倒在咱家的地里,当时下着大雨,想着我要不救他,一条人命肯定没了,便带回来了。”
话落,沈时介看了对面廊下打量着他的少年,紧皱的眉头反而更深了:“无忧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而且,他人身死与我们何干?”说这话的时候,他眉眼深深,颇有些咬牙切齿。
他没有觉得当面对着当事人说如此冷酷无情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本身就是个冷清冷性的人,除了无忧,他不在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更何况,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人性的恶,再对世人抱有热枕才不应该。
沈时介的态度无忧丝毫不觉得奇怪,在决定救人的时候,她就预想到了他的反应。
没什么不对的,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谁也没办法指责他们一句见死不救。
只是...
无忧看了看门下立着的少年,从刚刚开始,他们兄妹两的话都落在他的耳里,他也没什么过多的表情表达,只是一副十分倾听的状态。
当时,她见到瞬间想起了自己,一时心软,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