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不见,幽影重重。
此地生人不进。
无穷无尽的呓语与哭嚎回荡耳根仅是此地平常。
凡夫俗子哪怕能以生人之躯抵达此处,失心而疯恐怕也只在刹那。
但驻守此地的看门大爷似乎还挺阳光。
“呀,这不我家李二郎嘛,咋还上这地儿来了?”
即便这位大爷看着不太像个人。
其高近两丈,浑身筋肉盘虬,连得一身铁甲披挂都似要撑破。
而其身侧兵刃比他这般魁梧挺拔的神人之躯都还要略长几分,其形制好似那斧钺与长枪结合的大戟。
光是那金石所铸闪烁幽幽寒光的长杆都近碗口粗。
这便是拆了那枪头斧钺,当作棍子一棒敲下,凡是血肉之躯恐怕都得沦落为一滩的下场。
要说那最是称奇的,当然是开口仿若邻家大爷一般的幽司神祇,乃是生得一尊牛头。
而不等来者开口回应,又有一道温润嗓音幽幽而来。
“玉净仙子,三年不见了。”
光闻其声,翩翩俊逸之相已然浮现脑海。
然看其相,则只需一眼就会察觉,此人定是方才牛头武将的兄弟。
他身高稍逊,一身筋肉相比牛头武人更显精练,着轻甲而持朴刀,背后双钩寒光毕现夺魄勾魂。
好一幅文武双全的俊朗身姿。
可惜生了副马脸。
还是张痴情的马脸。
“你记错了,还没到三年。”
那被称作牛头神祇称作二郎,被一旁仙子腹诽为二楞的青年神人发挥一如既往。
痴情马脸抬手清嗓,亦不觉尴尬。
“是吗,此地幽深不见天日,难免记错了时日,见仙子到来自觉得是那三年之期已到,可谓是盼得星与月...”
“你们俩怎么守在这边?下层呢?”
也不知那俊朗刚毅的青年真君是打定了主意要恶心这张马脸,还是一如既往地以大局为重。
反正就是根本就不给那头大马发挥的空间。
那一身筋肉快要撑破甲胄的牛头武人,见身旁兄弟鼻子要开始歪了,连忙叱道:
“轮班儿呢轮班儿呢!你是真不让人喘气儿啊?老五老六他俩兄弟在那边儿。”
“你以为谁都如你那般追着太阳撵月亮,跟他娘的永远不会累似的。”
听闻这般语调口气,玉净仙子也是好奇。
她有些惊异道:“你们认识?”
虽然每每到了此处,她耳朵里的声音就会额外浑杂喧嚣。
仿若有数千数万孩童在她耳边同时哭嚎,直令她几近失聪。
但或许是因这三人在场,那些有苦难言之人似乎也不太敢靠近,这才听清了此间对话。
对方二人亦或二神乃幽司正神,牛头马面,论武力仅在武判之下。
但幽司毕竟是幽司。
自天庭坠落九幽崩陷后,天地间一片狼藉。
污秽蔓延鬼魅丛生,尸骸生异血肉畸变,生灵倒悬不渡。
而此番诡邪异乱多以‘黑夜’为据,大日普照下则如冰雪消融留生民喘息。
至此,人心向阳而生,以夜与死为忌。
昔年地府神祇便处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按玉净仙子印象,这位转世真君乃是大日忠诚的鹰犬,不该和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司往来太深才是。
那牛头武人无有读心神通,自是不知仙子所想,反倒哈哈一笑:
“当然认识,虽然不是在这片地界上相交,但二郎这小子忒勤快,隔三差五就抓着不干净的东西往幽司扔,想不熟都难呐。”
牛头武人伸手一拍旁边稍矮半头的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