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循瞬间前冲,飞身跃起,一脚踢出。
陈驻山重戟横扫,然后一个转身一拳砸下!
周循躲闪不及,硬生生用胸口挨下了这一拳。
陈驻山收手狞笑,“这一拳,少说断了你一根胸骨。”
周循没有言语,默默咽下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鲜血。
周循嗓音平静,“你很吵啊。
下一刻,山岳般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简直可以用动若脱兔来形容。
周循气机快速流转开来,包裹住整个擂台。
陈驻山一戟劈下,周循闪身躲开,然后是一戟又一戟。
“你们这些大名鼎鼎的剑修就只会躲吗?!就只会玩这种猫抓耗子的游戏嘛!!”
周循一手掷出古剑,机会转瞬即逝。
陈驻山抬戟挑开古剑,可周循竟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蓄力一拳轰出!
后撤之后又是一记飞踹!
两次都是往陈驻山脸上招呼。
陈驻山虽然不至于受伤,但这两下子直接让他懵在原地。
周循一刻不敢懈怠,捡起古剑绕到陈驻山身后,看准后心位置,一剑刺出!
陈驻山察觉到身后那股凌冽气息,转戟格挡。
嗤——
陈驻山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胸口被古剑贯穿,鲜血淋漓。
周循哪里在什么身后,此刻的他就静静站在陈驻山的身前。
眼神古井不波。
“怎……怎么可能……”
周循收回古剑,“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你眼界太小而已。”
远游境界的周循早就将气机笼罩在擂台之上,而且只有他自己的气机。如果他想,他可以瞬间从擂台这头消失,从那头出现。
陈驻山一介蛮力出众的凡俗,自然不能理会其中道理。
周循转身看向苏小小。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秒,身后传来阵阵嘶吼,耳边风声呼啸,一如秋风肃杀万物。
“老子砍了你!!”
周循躲不开。
重戟砍在他的肩膀。
鲜血喷溅——浸湿青衫。
苏小小声音嘶哑,眼神失焦,脑海一片空白。
周循没来由地想起很多年被人踩断的脊梁骨。
那是一种身上有个地方消失了的感觉。
依然可以呼吸,依然可以说话,依然可以感知这个世界。
只不过连吸进鼻腔里的空气都充满疼痛的感觉。
苏小小拼尽全力挣脱麻绳,她冲上去抱住摇摇欲坠的周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泣不成声。
她手忙脚乱地从衣袖上撕下一大块布条,想要盖住那道骇人伤痕。
可是鲜血不停外涌,怎么堵也堵不住。
她一边擦泪一边擦拭鲜血,脸上泪水不停地滚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我是你的累赘……对不起……”
周循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我刚才就说了啊,你……不是。”
他轻咳一声,不再刻意压制气机。
陈驻山拖戟转身。
周循推开苏小小。
古剑与重戟再次碰撞!
陈驻山笑容愈发狰狞,“狗屁的剑修!老子这把大戟砍死的剑修比你身上的毛还多!!”
“老子已经没耐心陪你在这玩过家家了!”陈驻山的视线如大蟒一般在苏小小死死缠绕,“美人!好好看着老子怎么把你这小情郎弄死!”
“天下何其大,修行之人何其多。你不该瞧不起天下剑修的。”
气机包裹左肩,周循摸着伤口处,引血入剑。
淡蓝色气机刹那转红!
周循喃喃自语,像是对陈驻山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该听一听天下剑声的。”
铁制擂台竟然开始颤抖,台下众人不自觉地移步后退,直觉告诉他们,如果现在不逃的话,可能会死。
看客一时间四散而逃。
其中一些本来想配把剑装模作样的侠士怔怔看着自己的佩剑。
飒然作响,似鸣不平。
天空被黑云填满,血红色闪电填充其中。
陈驻山一改嚣张气焰,嘴唇颤抖,“怎么……怎么可能,你只是……只是……”
“只是一个远游境界的普通剑修而已。”
世人也许都忘了,剑乃天下百兵之首,所以踏入习剑一途的修士往往修行之路万分困难。
可一旦修行得道,同境界甚至是相差一境,剑修可以做到完胜。
周循轻吐一口浊气。
既然如今世道已经有人忘了剑修之名,那么他不介意帮他回想起来。
毕竟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男孩的梦想,就是仗剑江湖。
几息之后,擂台之上悬浮着五十余柄长剑。
周循身边,剑气冲天。
有小鸟依人,有豪放大气,有嚣张跋扈,有温婉大方……剑气不一,却都蓄势待发。
陈驻山后背衣衫瞬间湿透。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我……我……”
小山岳的身形直接下跪!
竟是将脚下的铁制擂台磕出两个深坑!
“大侠!大侠!求求您!求求您放小弟一马!!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放小弟一马!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弟吧……”
这个如此高大如此嚣张的陈驻山嚎啕大哭。
周循静静听着他的碎碎念。
“我也没有办法啊,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啊,我不对这个世道狠,这个世道就要弄死我……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给老娘养老呢……对不起对不起!大侠!大侠!!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当狗!求求您饶了小弟吧……”
陈驻山踉跄爬向周循,重戟被他甩在一旁。
擂台下还没来得及跑远的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先前欺辱他们如今却狼狈不堪的陈驻山。
陈驻山终于爬到了周循脚下,他微微颤颤地抬头,眼中满是乞求。
活生生像一条狗。
周循没有低头看他,自顾自地说,“如果你真的想活下去,真的想求我放了你,就不该在袖子里藏着那把匕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把匕首应该淬了毒。”
陈驻山整个人僵在那里。
周循淡淡道,“别介意,我摸爬滚打很多年,习惯了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他笑了笑,“看来我猜对了。”
然后他转过身,没有理会陈驻马店,拉着苏小小的胳膊径直走下擂台。
正当陈驻山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周循忽然扭头笑了笑,“对了,差点忘了。”
“还请你,听一听渭平郡的剑声。”
一男一女在众人注视下慢慢远去。
他们的身后,五十多声剑鸣峥峥,响彻渭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