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噘着嘴,喘着气,想“呸”掉嘴巴里的蜘蛛汁,却又舍不得,只能默默忍受着这难以言喻的“酷刑”。
喝了几口甘露,他才还能缓过劲来。
“生蜘蛛太难吃了。”
几乎就是一包酸苦的腥味液体,根本没有油炸蜘蛛的千分之一美味。但周清安很快就化痛苦为欣喜,他发现这一只斑络新妇为阴阳珠的“阳”增加了百分之一的进度。
可见蜘蛛蕴含的营养,远在露水之上。
又过了会,当肠胃逐渐消化蛛液,冰凉的手脚竟产生了暖意,一丝丝气力蔓延四肢,恍惚间有种掌控力量的错觉。
他握了握手指,惊喜的发现,十指的抓握力变强,倘若说之前抓握空隙有鸽子蛋大小,那么现在差不多只能塞进一个鹌鹑蛋。高举手臂时挥舞的幅度从三十公分缩短至二十五公分,能够更准精准的掌握手掌落下的地点。
这说明手臂的气力增强,动作变得更精细灵敏。
如此显著的效果,让周清安好了伤疤忘了疼,忍不住想,要是再来一只蜘蛛就好了。
但幸运没有再度降临。
黄昏余烬,夜色落下帷幕,困意袭来,周清安盖好枯叶的被子,沉沉的睡去。
夜风声烦,剪落不知多少秋叶。
此时此刻,阴阳珠“阳”百分之四,“阴”百分之一,阴阳并不平衡。
……
……
飞鸟绕林,呼朋引伴,清晨的天光为它们披上金色的外羽。
周清安凝视着阴阳平衡的阴阳珠,心中不可思议。
一个夜晚过去,“阴”的进度,也达到了百分之四。
“难道说阳增加多少,阴也增加多少?”
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打破这种天真的想法。
光是积蓄阳气,周清安就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阳气又岂能不劳而获?
前世的人生阅历,让他知道,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
更何况,每逢夜幕降临,他都会一夜睡到天亮,不曾苏醒。
这不正常。
且不说婴儿的分段式睡眠,中途要醒很多次;而他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即便夜晚入睡,也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才对。
如果说前日穿越初,无法适应这具婴儿身体,身心双重疲惫睡的沉还情有可原,为何昨夜仍然这样?
寂静漫长的的黑夜,似乎有什么力量,让自己陷入沉睡。
一个疑问悬浮于脑海。
夜晚,到底存在着什么?
周清安无从得知。
鸟虫鸣,溪水流,风吹叶树影婆娑……分明是一派生机勃勃的万物苏醒的自然之景,他背后却泛上一股寒气,就好像这陌生世界存在着一双巨大的眼睛,正默默窥视着自己。
“今夜睁着眼,不要睡觉。”
他如此的想,下定决心。
枯燥无聊的白日匆匆流逝,在喝露水收集到阳气的两个进度点后,夜晚如期而至。
周清安瞪大着眼,迫使自己保持着清醒,他并不能看清天空的变化,但能清晰的感受到光线的明暗,当眼前滋生黑暗的幽影,一股不可抑制的困倦涌上脑海。
“好困……”
昏睡之际,眼尾的余光,似乎看到有什么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
……
第四日晨。
解决完生理需求,周清安睁着眼睛开始思考。
就“熬夜”的结果而言,他失败了,但也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夜晚的确有一股力量让他陷入沉睡,而每次苏醒,阴阳珠“阴”的力量就会与“阳”平衡。
昨夜余光惊鸿一瞥,看到得庞然的阴影,或许就是关键。
目前来说,这对周清安并非坏事。
任何事物不平衡都可能存在风险,阴阳珠平衡,或许无形中为他降低了某种不可知的潜在风险。
当然,这也产生了新的疑惑。
黑夜来临为何就会不受控制的困倦?
那拔地而起的巨大阴影又是什么?
死胎复生这种离奇现象,难不成这是神诡异世?
无数的疑惑在脑海盘旋,一个又一个谜团浮现。
接下来的日子,每当清醒的时刻,周清安就会静静思考,但很快就顾不上这些疑问。
他喝了五天的露水。
再香甜的甘露都变成了牛嚼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尸生子的体质能够更快的适应环境,肠胃明显“认命”得吸收露水维持生命而并不闹肚子,但除了一只死蜘蛛外,五天的时间,他没有吃过任何营养的物质。
腹中空空,粪便也从凝固到不成型最后一滴没有。青色的皮肤颜色加深,干瘦的胳膊浮肿,轻轻一按,印子半天不消。
一切都往最坏的结果发展。
野草苦涩且难以消化,野花倒是能吃,但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数量太少,且能量很低,根本抵消不了他移动的消耗,得不偿失。
周清安也不是没有尝试捕捉“猎物”,小到蚂蚁,大到壁虎,森林物种丰富,资源数不胜数,但都失败了。
这里的黑蚂蚁个头很大,下颚咬合力惊人,还可以释放蚁酸,一只不算什么,但蚂蚁通常群居,是一百挑一的好手。
鼠妇,这玩意也叫西瓜虫,遇到危险就将身体卷成一个圆球,因此得名。枯叶中倒是多,但有一层硬壳,而且味道很臭。
飞虫不考虑,甲壳类的不考虑,柔软多汁的幼虫大多深埋地底,而蜘蛛螳螂蝎子松毛虫也凭借着各自独门绝技,让周清安避之不及。
至于壁虎这种蛋白质含量丰富的“荤腥”,爬行速度令人望尘莫及。
柔软的骨头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连蜗牛移动的速度都比他快,无法翻身抬头,视线范围狭窄。再加上没有荤腥的摄入,饿的头眼昏花,那壁虎都变成“影流之主”分身万千,谈何捕捉。
长时间的饥饿让他心跳无力,呼吸浅慢,肌肉活动能力下降……更糟糕的是身体的负面影响带来的精神坠机。
周清安心底弥漫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