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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包

记得童年的记忆里,有这样一个人,他很少说话。平时搭理他的人不多,人多的场合里,他总是一套掉色且粘上泥土的灰色西装,和一双胶鞋,蓬头垢面的,很少与人交谈,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总是低着头,眼神躲闪,害羞的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局促的傻笑,但是如果有人请他帮忙,他便笑得更自然了,也会下意识的挺胸抬头,洋溢着笑,这时候,他才会与人对视,平常农忙,因为他的勤奋老实,很多人家农忙时都会请他帮忙。而他家里只有他和他的老母亲,相依为命,年过30还未成家,而同龄的父亲已经有了我和弟弟两个儿子了,下地里,大家干农活的期间也是有说有笑的,而他,总是被安排去跟着耕地的牛,所以,和他搭配总是那不同的牛,但相同的是他和牛一样在做着脏累活,可能是因为性格,也可能是因为家庭,村里人叫他“老包”,可他姓徐,他见我总是窘迫的傻笑,和冲动性的呼吸急促脸红打招呼,问我成绩之类的,那时年幼的我,不知不觉的对他生气了一股见而远避的心,自以为上小学的我,是个文化人,他问我成绩?他怎么又知道读书成绩是什么?我应当需要默默的和他产生距离,如同大人对待他那般冷漠,才能显示我那优越感。这就是我对他的映像,和我对他应当的态度。至此,我对他再无太多映像。

直到我上初中这一年,事情有了转变,传闻这个“老包”结婚了!虽然对他无感,那时已经经历过青春偶像剧洗礼的我,情窦初开,也会八卦的想想他们的婚姻,是像《青苹果乐园》那般浪漫动人,我想是不可能的,还是如同《哑巴新娘》那边的苦情呢?后来知道了,因为他的性格,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傻子,而在众人和他老母亲的不懈努力下,他取了一个哑巴,那时候刚接触生物学学到遗传的我就在想,他是个傻子,老婆又是哑巴,他们的孩子会不会受影响?对于这个问题,那时的我,从未想过这可能是一个家庭的悲剧,而是在想看他们来印证我书本中学到的那半桶水的知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去别人家当“牛”,但不同的是,他的笑容更盛了!回复别人时也挺起了胸,声音也大了些,依旧有些窘迫,我看的更有趣了,见到我也从问成绩,把我这个初中生在口中说成了大学生,总是和我说,等他孩子出生了,让我带他孩子去读书,我心里想的依旧是“生物遗传的作证”,时光就这样无聊又有趣的过去了一年。

直到这一天,一个农忙的时节,太阳金灿灿的挂在天上,预示着有好事的到来,他依旧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挥洒着汗水,“老包,你媳妇生儿子了,还不赶快回家去!”他带着满脸的笑容扛着锄头小跑回家了!故事到这里都是幸福的,直到三天过去了,媳妇和老母亲去镇卫生院生完了孩子回家了,不断的有人去他家做客,大家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老包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起初他家人都沉浸在他老来得子的喜悦中。对于他,大家都觉得可能他躲在哪个角落开心,或者给去哪里干农活了,对于他那不被人察觉的存在感,也正常,而听说老包在三天前就已经回家去看老婆了,他的哑巴新娘和母亲着急了,村里人才感觉不对静,开始找,找了半年,也不见动静,大家已经很着急了,而疯狂的寻找,到处张贴寻人启事无果后,这件事也被村里人作为茶前饭后的一桩奇事讨论。也就在半年后,他那哑巴新娘也丢下老人和孩子改嫁了,就这样,老包家从大喜变成了大悲,老包得子,而老包母亲失去一子!

这事对于农村来说,也就是一些茶前饭后的话题,时间会冲淡一切,大家也就慢慢的淡忘,开始了正常的农村生活,后来听说,他们家的孩子到了七八岁还是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年迈的母亲带着孙子,努力的生活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七八十岁的母亲也渐渐无力,特别是从孩子三岁还不会走路说话时,母亲也似乎发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每天背着孙子坐在村子口等着自己的儿子,以泪洗面,时间长了,眼睛也哭瞎了,考着低保养着自己和孙子,后来孩子也去世了,年迈的母亲开始一个人从早到晚的坐在在村口的石头上,只要有人经过,就问是不是她儿子回来了,这时的我也已经上了高中,回家的频率也很低了,回家见过两次,也长大了,看着可怜的奶奶,心中一股心酸和无力感,后来,听说奶奶也去世了。

老包的离开,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的邻居帮他去公安局销了户。事情应该就这样告一段落了。直到2023年的年初,派出所的一个电话,打破了宁静的小村庄,过了段时间,他的表侄子从当地派出所接回来一个呆呆傻傻的老人,老包又回来了!还给他重新弄了身份证,听说是被一个面包车开到镇上,放下来就跑了,在街上流浪了几天,面包车是套牌车。没有查到任何信息,派出所的带去查不到任何信息,最后才发现是被销户的老包。才打了电话让家属去认领,最后他的家属却一个都没了,领回来后,他每天晚上就不敢在家待着,随时跑出去,最后,表侄子家没办法,又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了。

这就是如牛一般的老包,他的一生,我不理解,已经很苦了,为什么还会这样,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终于有家了,可就在自己生儿子的那天丢了,再回来已经年过半百疯疯癫癫。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在想,也可能老天见他可怜才让他如此回来吧,如果他正常的回来了,又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路?哑巴的妻子走了,脑瘫的儿子走了,年迈的老母亲也走了!老天爷给他消灭了未来所有的负担,又不忍他回来怎么面对,又而让他痴痴傻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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