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那发疯的家伙安顿好，青禺跟陈弃药、詹瑛寒暄了几句，直接就让富小满帮着在前面看店，自己则去了关押疯子的地下室。

这操作对陈弃药而言见怪不怪，毕竟这青老头常常不按套路来。陈弃药安慰一脸错愕的詹瑛说问题不大，又交代了富小满好好看店，然后就坐上了车。

车上，陈弃药问詹瑛道：“詹警官，我见你每次提到‘欲仙’就情绪激动，这‘欲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詹瑛看了一眼陈弃药道：“其实这‘欲仙’在玉麦是几个月之前才出现的。只是当时没有发生像现在这样吃完药发疯发狂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引起高层的重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肯定没有看到的那样简单。”

詹瑛双眼直直地望着车窗外愣了一会神，接着又道：“其实生活在北域的人都知道，因为或直接或间接，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会受到黑雾的影响，身体多少会有病变。有的不致命，有的却是致命的，就像好多年前的‘陨星病’一样。即便不是致命的，但病痛的折磨也很让人痛苦不堪。于是有人痴迷偏方秘方，有人开始求神拜佛，有人开始自暴自弃，也有人借机装神弄鬼……”

陈弃药没有搭话，也没追问，眼睛望着窗外的人流，静静等待着詹瑛的陈述。

“八年前，北域三城爆发过疑似‘陨星病’的疫病，其实玉麦当时也被波及。当时被一个神秘组织，用药丸救了下来。因为药丸通体红色，人称正阳丹。因为，确实能治病救人，所以不少人把它叫做‘仙丹’。只是，大家不知道，是药三分毒，这正阳丹虽然能治疗疫病，也能镇静止痛，但的副作用之一就是让人成瘾，过量服用还能致幻。”

“致幻？跟‘欲仙’类似？”陈弃药好奇道。

詹瑛没有正面回答，情绪有些激动道：“我的父亲就是服用了过量的正阳丹，结果从十层高的楼上一跃而下。他倒是一死百了，一个人得到了解脱。但从此撇下我跟弟弟两人相依为命。那年我十二岁，弟弟才九岁。”

“对不起。”

“对不起？你有什么错，这事本就跟你没关系。”詹瑛扭过头，用手在眼角抹了一把。接着又说道，“很快，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药很快便被禁止了。而那个神秘组织也随之神秘消失了。直到一年前，我那一心也想要成为警察的弟弟詹杰，忽然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不想当警察了。后来我发现，詹杰竟然跟着罗晓峰加入了一个叫圣徒团的组织，说是要还创建一个新世界新秩序。”

“你说的罗晓峰，就是上次梦中梦里说的那个？”

“没错，就是他。”

“你弟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相信他吧？”

“他家里有钱，有两年，我跟我弟特别难的时候，他出手帮过我们。所以我跟我弟对他心存感激。”

陈弃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詹瑛看着陈弃药意味深长的表情，忙说道：“他就是帮过我们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可什么都没想。”陈弃药莞尔一笑。

“老是打岔，你到底还想不想听？”詹瑛面有愠色。

陈弃药心道，果然女人有时候不讲什么道理，明明自己是在就事论事问问题，现在反而成了打岔的了。

陈弃药摊摊手，示意詹瑛继续。

“也不知道，罗晓峰跟詹杰说了些什么，把詹杰迷得晕头转向的，说要拯救世界，把建立新世界，创建新秩序当作己任。后来还想劝说我加入。”

“少年有担当意识，责任感强是好事呀！”

詹瑛扭头对陈弃药狠狠剜了一眼，陈弃药立马闭上了嘴。

“起初我也没太在意，觉得没什么，直到有一次他说他要为光明献身，接受上天筛选，成为和罗晓峰一样的圣徒。被我劈头盖脑大骂了一顿。本以为，他会就此清醒。可没承想詹杰反而觉得我不理解、不支持他的梦想，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等我再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八九天之后，因为玉麦城外一次暴乱。对外说是暴乱，其实不是，当天是圣徒团的圣徒降生仪式，也就是詹杰所谓的为光明献身，接受上天筛选。筛选的工具就是这个，主要成分跟最近市面上流出的‘欲仙’大差不差。”

说完，詹瑛从胸口的中空的吊坠中取出一粒药丸，想来这就是“欲仙”的雏形产品。

“当天参加仪式的一共二十人左右，最后找到五十具尸体，其中就包括我弟弟詹杰。”

“怎么还多出来那么多尸体？”

“因为他们吃药发狂后，袭击了住在周围的流民。最后是被玉麦军警围捕击毙的。”

“那现场肯定是没有罗晓峰的尸体。”

“是的，我到过现场，现场的确没有他的尸体。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只可惜，从那次以后，再也没见过罗晓峰。直到昨晚上在梦中梦瞥见他！”詹瑛气得银牙咬碎。

“玉麦军警局后来没查出点什么？”

“因为重要嫌疑人罗晓峰不知所踪，官方象征性查了几天，然后就定性说是宗教极端活动，属于偶发事件，为避免引起不必要恐慌，对外没有公布细节，只是宣称发生了流民暴乱。这个事情就算是这么完结了。”

“听你的口气，想必你有自己的看法。”

“我总隐隐感觉八年前的仙丹，还有八年后的欲仙，有着某种联系。八年前那个消失的神秘组织，竟然在军警局档案库中没有任何记录。”

陈弃药没做评价，反而问道：“你说这四空帮会不会跟这个事情也有关系？”

詹瑛道：“四空帮不好说。没有直接证据显示跟他们有关。”

“那上回我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他们还派人来试探我了。听富小满讲，玉麦城里的药，无论救人的或是不救人的，都得他们说了算。”

“那应该是说地下的药品市场吧。九城的药材多数来自稀树城，都是城与城之间的大宗交易，应该还轮不到四空帮说了算。四空帮顶多吓一吓那些小摊小贩，或者小药铺之类的吧。”

“对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风国’的国家或者组织？”

“风国？这么奇怪的名字。吹风的风？国家的国？”詹瑛征询地看了一眼陈弃药接着道，“没有。又有什么新发现吗？”

陈弃药也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在梦中梦跟白獏闲聊的时候，听他提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确定这风国是个组织还是地名。”

一番交谈下来，陈弃药觉得，梦中梦、四空帮还有那个圣徒团都值得怀疑，不过嫌疑最大的当数已经发现有直接关系的圣徒团。提到圣徒团，那就绕不开罗晓峰。看来，目前找到罗晓峰才是关键所在。

陈弃药把心里的想法跟詹瑛沟通了一下，詹瑛深有同感。之后詹瑛便把陈弃药送回了百托帮。自己则开车回了军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