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恐惧了,想起先前差点被翟嬋捂死的难受,他胆颤心惊起来,害怕再一次被捂死,他害怕极了,竭嘶底里地朝天狂哭起来。
但是,翟嬋太累了,没有被他的哭声唤醒。
毕氏的手指已经掐住了无忌的喉咙。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脚狂蹬着拼命嘶喊起来,哭声很大。
翟嬋被惊醒了,睁眼看一下怀中大哭的无忌,搞不懂为什么先前睡得好好的无忌会浩然大哭,难道是刺了青赤蝉的手臂在痛么?她将目光木然地瞅向也注视着无忌的毕氏。
此时毕氏正冷冷地注视着翟嬋怀里的无忌,手正在掐无忌的脖子,眼里透着的凛然的戾气。
那戾气凝集着仇恨,散发着毅然决然的煞气。
“娘,你在干嘛?”冷不防,毕氏听到了翟嬋疑问。她的声音带着内心的恐惧,嘶哑而又绝望。
毕氏不知道翟嬋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这一声压着嗓子的嘶叫,听上去柔弱的,却如同天上突如其来的雷鸣,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惊醒了,慌忙收回掐住无忌脖子的手,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嘴里讪讪地道:“没,没想干嘛。”
“哦哦别怕,是姥姥看着你,不是外人……”翟嬋拍起胸前的蜡烛包,哄着让无忌安静下来。
无忌被翟嬋轻轻地一拍,又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心跳,没有了害怕,哭了几声后,也就安静了下来。
翟嬋已经意识到毕氏刚才举动的凶险,陡然间,她心惊胆跳起来,双眸依然紧盯着毕氏,一针见血地说道:“你以为石颇传达太子的那些话是真的,心里在诅咒无忌快点死,好让我过太平的日子,是吧?”
毕氏脸色发灰了,怯怯地道:“没有,我怎么会有这想法……”
“你以为我猜不到吗?”翟嬋打断了她的话,蹙眉怒道:“你死死地瞪着无忌,目光透着凶狠,手都掐在他脖子上,就差最后使劲了……”
毕氏楞了一下,抬眼瞅着翟蝉,流出了伤心的泪水,道:“嬋儿,我担心你啊。留着这个孽债,你就要浪迹天涯,并且太子还不领情,还不如……”
“嘘……轻一点。”翟嬋听了惊颤一下,打断了她的话,扭头朝马头方向示意了一下头。
毕氏醒悟,收住了口,也扭头瞟了赶车的一眼。
他端坐在车把上,身子随着板车摇晃着在专心赶车。
“娘,我不准你有这样的想法!”翟嬋决然看着毕氏,悄声地继续道:“无忌是姬家的人,害死无忌可是重罪,在魏国是要被诛九族的。娘,如果你抱有这样的想法,我是不敢留你在身边的。这样,到了草州城以后,你回家去吧,我们各走各的路。”
“可是,嬋儿……”毕氏很不甘,悲切地道:“石颇在追杀你,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怎么放得下心啊?”
“石颇不过是在我们面前狐假虎威地演了一出戏。”翟嬋无语了,耐心地悄声解释道:“他是在逼我离开郁郅城。娘,你可别被他的假象搞懵了,犯下滔天大祸哦。”
“他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假传太子的话么?”毕氏胆战心惊、满脸疑虑地瞅着翟嬋道:“难说不是太子的意思哦……”
“那是石颇借太子的口狐假虎威。娘,你绝不能被他骗了。”翟嬋解释道。
“是这样啊。”毕氏明白了,可是依然惶恐:“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呢?”
“去草州郊外租一个院子做月子。然后去中山国。”翟嬋胸有成竹地道。
毕氏不吱声了,她们赶往草州城赶去。
草州城是毕氏的娘家。
一路上有衙役在追赶、在如家客栈还遇到了黑店老板娘设计的劫财算计。好在翟嬋应对妥当,总算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草州城。
可是,翟嬋不让毕氏去找外婆家的人,以堵住可能的泄露踪迹渠道。
她们在,她们在草州外的一个村子隐居下来。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无忌大了好多。但是,食量也大了许多,经常哭闹。
这让毕氏心神不宁。她放下碗道:“珏儿,我看奶水总有断了的一天,得给无忌补一些其他食物了。我去买点红薯、南瓜、牛奶什么的在家备着吧?这些东西煮熟了可以捣成糊夹在奶水喂他吃的……”
翟嬋想了一下,点点头道:“牛奶恐怕不行,没法放。可以熬点小米粥什么的。”
然后她感觉到了不妥,楞了一会。
她现在对可能存在的危险很敏感。自己的意思并不是同意毕氏去草州城,虽然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但是,毕竟她们是在逃亡途中的歇息。
无忌现在已经能够看清翟嬋的脸了,见她漫不经心地瞅在自己,他停下了嘬奶,狠狠地咬了她一下。
“哟!你个小祖宗,又咬我?”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咬翟嬋了,这一咬让翟嬋猝不及防,她疼得蹙起了眉:“干什么又咬我啊?是……”
她已经察觉,但凡无忌咬自己,一定是面临危险情况,这已经被几次三番的咬所证实。现在,无忌又咬自己,一定是有危机接近了。
翟嬋思索了一会,吩咐毕氏道:“娘,你去城里要小心着点,我估计这段时间那帮凶手一定找我们找疯了。”
“他们还在找吗?”毕氏吃了一惊:“现在都快过去两个月了……”
“肯定在找!他们事后没有找到我们尸体,没法向他们主子交差,是不会甘心的,一定会四处找我们。毕竟我们是在草州城失去踪影的,这儿距离郁郅城不算很远,他们一定会找到草州城来。
更何况于白山夏季牧场发生了这么一个大血案,义渠宫廷不可能没有行动,至少会责令郁郅城和草州城县衙破案。再说石颇,他知道我们在夏季牧场的院子被火烧了,也知道我们逃出去了。但是,活要见人死要尸,他要向魏圉报告就一定要找到我们的下落。而找我们最便捷的办法是通过县衙发布海捕文书。他在义渠有不少结拜兄弟,我想,草州城现在一定贴满了画着我俩画像的海捕文书,悬赏金少不了。”翟嬋肯定地道。
“哦。”想起石颇的凶横,毕氏的心颤了起来,那人可是比月狼凶狠多了。她的脸色灰暗了下来。
翟嬋把毕氏的忐忑看在了眼里,心里立刻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