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五人,以首辅沈玉为尊,次辅是户部尚书夏原吉,剩下三人便是杨士奇、杨荣、杨溥。
永乐刚立朝的时候,国事必呈内阁,三杨先过一遍眼,拿不准主意便找夏原吉,过完眼后的国事再呈奏沈玉,交由沈玉票拟,呈奏陛下。
后面连呈奏陛下这道流程都省了,因为沈玉还多了批红这一大权。就连秋斩特赦名单,也都是由沈玉来勾红,可以说除了没有皇帝这个名号,沈玉的权力已经超过了古往今来大部分的皇帝。
倘若沈玉要造反,他不仅能得到数十万将士的支持,他甚至还能调动朝廷的国库给造反的军队发饷,没准儿还有造反补贴!
可没了沈玉,内阁这个大明权力中枢便像是失去了发动机,停止了运转。全国各地的官员还是照常向内阁呈奏,但没了沈玉的内阁群头无首,只能任由奏章堆积如山。
听到杨荣这丧气话,杨士奇淡然一笑:“瞧你这话说的,正是因为沈阁老不在,咱们才要把内阁的事都操办好。”
杨荣嗤笑一声,道:“怎么,现在看着沈阁老失势,你杨士奇想当第二个的沈阁老?”
“姥姥!你想的倒挺美,就算沈阁老真要倒了,内阁首辅的位子也轮不到你来坐,杨士奇,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是个什么东西。论资历论能力,内阁首辅的位子怎么着都是夏老来坐,跟你杨士奇没一点儿关系!”
不仅是杨荣,杨溥看向杨士奇的眼神中也带着讥讽以及鄙夷。
夏老也好,他们三杨也好,都是沈玉从阎王爷那儿救出来的人。不说这份救命之恩,只凭沈玉把他们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知遇之恩,就是他们内阁的这些阁臣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
做人,要知恩图报。
“现在阁老失势,六科和都察院的那些言官排着队的要进宫倒沈。”
杨溥沉声道,“谁都能倒沈阁老,唯独我们不能倒沈阁老。”
“我们的命是阁老救的,我们之所以如今受人尊敬,也都是阁老赐的。我可以不懂做官,但我得懂做人。”
“倘若我们因阁老失势便弃阁老而去,那咱们几个还是人吗?”
“要杀要剐,我杨溥都扛着,但若是让我倒沈阁老,哼,有死而已,何惧之有?”
杨士奇听到杨荣杨溥的讥讽之言,不怒反笑。
“好,好,好。”
杨士奇连说三个好字,而后大笑道,“见二位同僚如此忠肝义胆,我杨士奇也就放心了。”
“但我也要告你们,我没打算倒沈,我也是最不能倒沈的人。”
“我不同您二位,我少而丧父,自幼家境贫寒,后来在县里做了训导,还把学印给丢了,当即便弃官当了逃犯。”
“后来我虽走运在翰林院充史馆编纂,但我却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会去重用一个逃犯呢?”
“后来在翰林院的差事也做不下去了,陛下清洗建文旧臣的时候,要把我推出去砍头。是沈阁老救下了我,赐了我如今权势。”
“我曾立誓,此生只追随阁老一人,宁死无悔。”
杨士奇话锋一转,“我欣赏二位同僚的血勇,但我觉得,咱们几个似乎没必要闹得跟人之将死一样。”
“谁告诉你们,沈阁老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