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亦觉得这个理由不错。

她站到商斐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小鬼，他要比她认识的商斐更有生命力、有朝气，没有半点想寻死觅活的样子。

“谢谢你救了我。”景亦说谢谢一点也不真诚，即使是对着这个少年时期、还不认识她、与她没有半点交集的商斐，她还是带着点自己的私情。

商斐皱了皱眉，伸手，“住宿费、医药费。”

“没有。”景亦直截了当。

倒是商斐炸了，“你没有……你穿这么好，你说你没钱？”他窜起来，“不带你这样的啊，我救了你，你得有点表示，以德报德，你至少意思意思。”

景亦没说谎，奈何商斐不信，那她只好说谎了，“我没有家人，衣服从小偷手里抢的，被打得快死了，人家嫌晦气，不肯要了，才便宜我的。”

商斐怀疑，所以想从景亦那里看出她说谎的迹象，可是景亦毕竟是跟一群老奸巨猾的生意人打交道，玩心眼的，怎么可能让毛头小子看出端倪。

商斐真是服了，以为自己捡到一个有钱人，至少愿意给点辛苦费，现在好了，捡到一个穷鬼！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景亦明显看到商斐萎靡了下去，他咬咬牙，自认倒霉，“你走吧，算我积德了。”都把伤心失望心痛塞在牙缝里了，一出声，就呼啦啦往外刮。

这语气，真让人牙酸。

“如果你收留我，我可以给你赚钱。”景亦拿出了自己的筹码。“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以及赚钱，我都会。”

“不要，你走。”商斐压根不考虑。

也是，毕竟陌生人，商斐有点良心把她捡回来救一下就很不容易了。

“我刚来这个地方，就想打个工，家里人要逼我结婚，把我卖掉，我一路逃到这。”景亦编故事的时候一点草稿都不打，脸也不红，话也顺畅，一点没有说谎话的自觉，最多是缺点演技和情绪，“我读过书，会写字，会算账……我会很多东西，你收留我，我给你住宿费，两个人也能互相帮衬——”

景亦不动声色观察商斐的小动作，“我不会偷你的钱，我只是想有个地方住下，毕竟我的钱都被小偷顺走了。”

看得出来商斐很犹豫，大概是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失去的，最后还是松口了。

景亦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十五岁的商斐有点脑子，好像不太够。

景亦一开始看到商斐的时候，是想如实把未来都告诉他的，但是商斐太弱小了，告诉了也没什么用，反倒是自己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更不可能让商斐相信她说的话。

装晕那会，她都把稿子在心里打了好几遍，筛选出最容易让商斐接受的那一版——效果很好。

她要为商斐解决那些让他处于绝境的混蛋，为他铺平前路，所以她必须要尽可能贴身照料这个商斐。

倒不是说什么救赎，她只是想弥补遗憾。

商斐说要去买菜，自己出了门。

在一处僻静逼仄幽暗的巷子里，商斐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半截烟——细长的卷，青色纸包的烟嘴。

他把烟放在手里摆弄，瑞凤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烟。忽而，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拇指将食指和中指间的烟头压下来，青色的纸上有一圈红色的唇膏——女人吸的香烟？

毫不意外，他想起了景亦。

真有意思，凭空出现的女人，莫名其妙的接近——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能给他带来什么。

商斐不是一个好赌之徒，只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他单纯喜欢刺激。

她处心积虑接近他，总是有目的的吧，与其让她在暗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如放在眼底下监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么多年了，这个商斐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