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心惊,随即全力驱动结界向水面上方前进。
结界的光芒愈发地减弱,张建明显感觉胸口处传过来一阵阵愈来愈强的压力。
就在张建将要来到水面上方之际,金色的结界终于彻底碎裂开来。
“哗啦啦!”
无穷无尽的海水瞬间涌向了张建和陈祯。
来不及反应的张建连连呛了好几口海水,令人作呕的腥咸味道充斥着口鼻,进了海水的双眼刺痛难忍。
抱在胸前的陈祯也脱离了熟睡的婴儿状态,在水中剧烈地挣扎起来。
张建恨不得此时能够长出三头六臂来,一边维持身体的平衡,另一边控制住剧烈挣扎的陈祯。
可是他似乎做不到了。
由于失去了结界的保护,之前温暖的金色光芒瞬间被冰冷的海水取代。
在巨大温度差和过量运动的双重刺激下,张建的双脚开始抽筋。
刺骨的疼痛使得张建的双腿完全无法发力,浑身的力量仿佛被蒸馏了一般,逐渐流向冰冷的海水。
他能做的,仅仅是用尽全部的气力,一手扒住一片漂浮的木板,另一手托住陈祯的后颈,使得其头部至少能够维持在水面之上。
远处,那装载着满满一船“虎神”绿茶;清湖列岛海产,珠宝;以及那程江凯特地嘱托陈祯交给维尔兹伯爵的勋章和信的一号商船,连同着许多可怜的船员们,已经彻底没入了海底。
电闪雷鸣间,其它商船的影子也消失不见。
或许,它们也如一号商船一般沉没;抑或是在狂风暴雨中迷失了方向,只好在汹涌的海面上进行随机游走。
难道,年仅二十二岁的他,也会和这商船一样,沉入无尽的海底吗?
张建的脑海里回味着他短暂而匆忙的一生。
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亲生父母;孩童时期就离开的养父养母;在福新码头如牛马般挥汗如雨,捡着别人渔民丢弃的鱼尸度日的青春岁月;初见陈祯的那个宁静的夜晚;以及随之而来的崭新世界……
或许,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连生活的滋味都没有来得及好好体验,就要这么匆匆然结束了……
不争气的泪水从眼眶中源源不断涌出。
张建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一点点地流失,全身上下只有裆部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液体所温暖,其余身体部位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寒冷。
“阿建!阿建!”
就在张建意识逐渐模糊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呼喊声。
丁五?李钢?
远处,视野中似乎出现了一艘救生船的影子。
原来丁五先前打算迅速从汹涌的海水中突围,谁知小船动力十分有限,又是逆着惊涛骇浪前行,很快就败下阵来,被汹涌的海浪裹挟着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就在丁五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看到有一道金光正向水面冲来!
就在金光即将破开水面时,这道金光组成的结界便破裂了。
里面甩出来两个人来。
丁五,李钢很快便意识到那是他们的好哥们张建,和整个商船队伍的主人陈祯。
在巨浪的裹挟下,救生船很快来到了二人所在的位置。
李钢顺势伸出手,使劲一拉,把张建救上了船,随即又从海水中捞起了挣扎到近乎脱力的陈祯。
差点从鬼门关走一遭的张建如释重负。
在暴雨的洗礼下,小小的救生船早已没有干燥的地方。
在滂沱的雨中,丁五脱下衣服盖在张建身上,同时尝试掰直他的双腿。
李钢则有节奏地按压陈祯的胸口,并给他做人工呼吸。
“呜哇”
陈祯接连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海水,随之猛烈咳嗽起来。
另两名水手田衷和秦雨则负责掌控救生船行进的方向。
可是,小小的救生船在汹涌的海浪面前不值一提。
任何想掌控其方向的行为似乎都是徒劳无功的,只得任其无助地在海面上漂泊……
……
张建睁开了双眼。
背部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
张建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草地上,四周建有一些临时搭建的帐篷,几盏微弱的油灯给漆黑的长夜送来一丝温柔的光芒。
暴雨,已经停了。
只有海浪拍打在岸边的“沙沙”声响,以及零星几声夏夜蝉鸣。
丁五手提一盏照明灯笼坐在一旁。
“陈兄已经醒了过来,把我们这几人安顿了一下。”
“一号商船上的水手,兵士零零星星只有二十八人了。”
“五号商船也在风浪中来到了这里,正搁浅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呢。”
“只可惜货物也漏掉了一大半,但庆幸船修一下还可以开……”
丁五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一五一十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交代给张建。
只见他似乎越说越兴奋,最后竟然站了起来,还顺势一把拉起了张建。
“害!今天发生太多事儿了,根本睡不着!不如陪我四处走走!”
张建正想活动一下筋骨,随即也提起一盏照明灯笼。
两人一同朝草地后方的棕榈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