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怔了一下,神色瞬间阴沉,只一瞬便恢复正常。他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如幼时母亲去世时一般温声细语地哄着人。“乖,阿阮,没事了,不哭了,嗯?兄长在呢,不论出了何事,兄长都在,阿阮不怕。”
良久,她才缓和了情绪,红着脸从自家兄长怀里退了出来。“兄长,见笑了。”
“嗯?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成这般样子。”他抬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无事,想兄长了。阿阮以为兄长不会再来看阿阮了呢。”她红着眼看着眼前含笑看着她的男子。
“不过是一次未来来,怎就…”他轻叹了口气,“是兄长的错,不会有下一次了。”
“兄长用茶。”她伸手取过桌上茶盏,沏了一杯茶双手递了过去,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抬手接了过去,却轻轻地放在了桌上。“阿阮,听兄长一句劝,江北王,不是良人。试着接受陛下,他不会有负于你。”
“嗯,阿阮听兄长的。”她低下头,姿态温顺,遮住了眼中悔恨。是她前世傻的彻底,进宫前一晚兄长便告诉她江北王不是良人,是她不信。前世今生兄长皆是突然有一天从宫中回来便手段强硬让她与江北王断了联系,不久后让她进宫的圣旨便下来了。一句解释也没有,她茫然,悲伤,加之有心之人的挑拨,便就此与兄长渐渐离了心。她怨兄长逼她放弃心上人,不顾自己心愿送自己入宫,又半分解释也无。
即便是后来她入了歧路,兄长试图拉她回头,却依旧对此没有解释半句,她便彻底绝了和兄长和好的心思。可是她只是顾忌到了自己被兄长安排人生的伤感和难过,对兄长满是怨怼,忽略了若不是不得已,兄长岂会瞒她。她自幼在兄长的庇护下长大,若不是有天大的隐情,一向疼她的兄长,怎会不顾她的心意逼她与心上人决裂。她竟半分也不曾顾忌过,当初兄长知晓她喜欢的人虚情假意哄骗于她,甚至打着江山的主意这样的真相之时,是多么愤怒,对于她是多么愧疚,不忍。
前世大煜十五年,她的身子便撑不住了,彼时她无半点想活的心思,最后那些日子,兄长每日都来看她。在她混沌之时,一遍遍对她着诉说她们幼时的点点滴滴,以及后来的那些事。最后一次,从来都是风光霁月的兄长甚至落了泪。他在她床前低声讲述,直到她闭了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阿阮,是兄长没有护住你,自母亲去世后,你我兄妹在尚书府相
相依为命,父亲昏聩,继母心思恶毒。祖母在时对你我还多有照拂,祖母去后,我又忙于仕途,本以为,只要我在这朝中让人敬畏,便已足以护住你。是兄长太过狂妄自负了。若是兄长当初再细心些,在你对那等狼子野心之徒还未心动之时便出面制止,或者兄长多查几分,也断不能让你喜欢上那起子道貌岸然之人。阿阮,兄长知道你怨的不是兄长让你们分开,而是兄长连理由都不肯给你。可是阿阮,兄长无法开口,也不能开口。你的性子太过骄傲,若知晓原委,必会与其起了争执,将一切摊开来讲个明白,可那必会打草惊蛇,那时陛下的计策便无法顺利实施,兄长不能拿天下苍生去赌。戚氏一族,忠君爱国是本分,是命。而且兄长也没有那个脸面说。当初你喜欢他,是兄长允了的,是兄长看错了人。况且那人对你,更是彻底的辜负。兄长如何有脸面,怎舍得,让你清楚实情。”那时的兄长神色悲怆。
“至于你与陛下,兄长一开始并未与你明说为何答应送你入宫。兄长与陛下相交多年,已有知己之谊。却在知我竟眼睁睁看你爱错人时,知晓自己的知己好友居然一直打自己妹妹的主意。兄长亦愤怒,却无可奈何。可是兄长也明白,那时,把你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兄长护不住你,可是他能。所以兄长必须妥协,也只能妥协,可是兄长不能求你谅解。可能兄长真的错了吧,你不快乐。兄长只是希望,我的阿阮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与一个对你好的人白头到老。可是后来终究,事与愿违啊。是兄长食言了,没有让阿阮,无忧无虑过一生。当初不告诉你,是为了有一天陛下会亲口对你说,可谁知,你与陛下,终究没走到那一步。阿阮,别怪兄长。这一世,是兄长对不住你。江北王和那个女人,已被兄长料理了。阿阮,放心去吧,等兄长来寻你时,自会向母亲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