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国最出名的事迹,自然是死灰复燃的典故。
韩安国在梁国挡住吴楚之乱的叛军,功劳赫赫,又调解过景帝和梁王之间的矛盾,使失和的兄弟重归于好,深得窦太后看重。原本正是加官进爵之时,却是莫名其妙的犯罪丢了官。
关押在蒙地监狱中,狱吏田甲以为韩安国失势,常常借故凌辱他。韩安国怒道:“你把我看成熄了火头的灰烬,难道死灰就不会复燃?”田甲嘿嘿一笑,说道:“倘若死灰复燃,我就撒尿浇灭它!“韩安国气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没过几天,梁国内史空缺,朝廷直接派了使者,任命韩安国为梁国内史。一下从囚徒升为了两千石的高官。
死灰复燃这事,固然显示出了韩安国的心胸,但其间却是蹊跷无比。
好好的功臣怎么莫名其妙的丢了官。
丢了官坐了几天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了出来,还直接任命为两千石的高官。
其间虽然有当时的窦太后,不想让公孙诡这些小人出任梁国内史的心思。但直接启用刚刚犯了罪,还在大牢里的韩安国,就很奇怪。
没过几年,梁王刘武去世。韩安国又犯罪丢了官。
然而,犯罪丢官的这四年内,窦太后和景帝时常书信问政,韩安国朝野之间声势不减。直到新帝践祚,韩安国特意通过外戚田蚡的路子,重返朝堂。
一个两千石的高官,总是莫名其妙的丢官,丢官又不影响自身前途。
想到十年前,韩安国在长安,劝和了景帝和梁王后就到平国公府求取《素女经》和壮阳药。然后就丢官了......
安国少季顿时懂了。
韩安国此时张大了嘴巴,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时而泛起潮红。
离地的双脚不停滑动,似乎想要抠些什么。
被一个晚辈,道出自己当年求取房中术,求治寡人之疾的过去,当真是把老脸丢到了九泉之下。
这小子,当时最多不过六岁吧?
真特么的成了精了。
六岁就能把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了?
“老夫丢官,只是时运不济,没有其他原因。”
丢官的原因,是韩安国心中的禁忌,自然不会承认。
而且韩安国也不信,安国少季这個小屁孩,能一个照面就看出自己为什么丢官。
又不是什么神仙。
安国少季看到对方的表情,知道自己被韩安国轻视了,冷笑一声,便连珠炮一般的开始了推理:“您和我阿爷要了金锁固泄汤,还没出长安,就犯罪被抓。不到数月,就被起复甚至升官。说明你当时的丢官,只是有人为了给你一个教训。”
“结合你那时刚刚服下了我阿爷开的金锁固泄汤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年睡了一个了不得的女人,这个女人很可能守寡或者有夫。”
“我大汉虽然对女子合离再嫁没有限制,但通奸之罪仍是重罪,需要判处耐刑(剃去鬂发),罚做鬼薪(服三年徒刑)。这个女人身份地位尊崇。哪怕和你犯下了逆乱伦常之事,天家也不愿处罚她,夫家也不敢处罚她。甚至都不愿意此事外泄,只给了你一个教训。”
“所以你就丢官了。”
“而四年前,梁孝王去世,你到了第二次服药调养的阶段,结果又丢了官。。。。韩大人,您就算淫邪入脑,也可以去伶馆啊。”
汉朝的大人称呼,一般不用于官场,而用于父母长辈身上。安国少季和韩安国颇有渊源,韩安国算得上是安国少季长辈,此时称呼大人,倒也贴切。
韩安国死死的盯着安国少季,脸上半是羞怒,半是惊骇。
此刻他无比痛恨,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早慧的天才存在。
同时心中也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当年自己犯的事,已经被太后和先帝列为了禁忌,朝野内外无人知晓。
难不成眼前这个小子,真的能从六岁的一段回忆,就推断出已经被皇家掩埋的陈年秘闻?
不对。
老子明明啥都没说。
这小子凭什么推测出这么多?
当真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