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门前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脸上表情或是悲痛,或是义愤,或是惋惜。
安国少季,李当户,史寅听了围观众人的交谈,很快就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死的人是左乡亭亭长罗震川。
太中大夫夏宽的儿子夏津,在左乡亭奸杀军妇,用屠戮乡民,逼迫凌辱罗震川。
罗震川誓要为被杀军妇讨回公道,前往太中大夫的府邸,结果被打了一顿扔了出来。
又前往太守府,想要上书奏事。却是连门都没进的了,直接被门吏赶了出来。
罗震川在太守府前苦跪一夜后,万念俱灰,来到东门,向每个来往之人,讲述了夏津的罪证。
在夏津将要入城时,面向长安,伏剑自杀。
“那个夏津呢?”
事情听完了,但稀稀碎碎,却没有個结果。安国少季询问了一声身前的穿着干净的老丈。
“走了,连正眼都没看一下罗亭长,在马上吐了口痰,还骂了声晦气。”老丈一脸怒容,“这些狗日的权贵,从来没把我们这些草民当人。”
周围的人不忍罗震川抛尸在东门口,从东市买了口薄薄的棺材,将罗震川收敛了进去。
安国少季看了眼守卫东门的军士。
一个个眼角青筋暴露,眼珠上爬满血丝。双手都攀在了刀柄上,似乎想要拔刀冲向城内。
李当户和史寅此刻也是义愤填膺。
只要安国少季没有生气。
因为他不和死人生气。
不过眼前的军士,边民,亦或是死去的罗震川却是让安国少季深深震动。
这种事情,安国少季在轮回之中,看过很多。
但围观者往往都是事不关己,麻不不仁。哪怕自己和受害人同一阶层,也犯不起同情心。
而如今的汉民敢怒,敢言,有一股后世没有的血性。
安国少季丝毫不怀疑,一但夏津落了单,这些民众中,绝对有人让夏津血溅五步。
哪怕他是太中大夫的儿子。
“可惜,这股血性,终究是被儒家千年礼教洗没了。如今敢怒敢言的汉民,最终也沦为了一群不到饿死,就绝不造反的顺民。”
这一世的安国少季,在积累了九世阅历后,也是能够跳出历史的局限,看清历史的脉络。
许多历史的可能,让安国少季倍感遗憾。
不过遗憾过后,安国少季和史寅一齐看向了蒙面的李当户。
夏津罪大恶极,夏宽也是老贼,但李广作为郡守,居然不管这件事,实在是让人心寒。
安国少季可是知道,李广为了防止夏宽分权,可是一直都在太守府。
罗震川跪了一夜,李广不可能不知道。
李当户看到两人的眼神,知道两人想说什么,于是将蒙面的面巾向上提了提,将整张脸捂住。
没脸见人啊。
知道李当户为了保密,一直没有去见李广,安国少季也没多问。
闷闷不乐的三人,走进了东市。
东市的确如史寅所说,商品琳琅满目,来自匈奴的良马,陇西制弓名家的弓箭,甚至连来自江都国的漆器都有。
但三人首先来到的,却是马市。
安国少季如今身价八百万,在东市算难得的豪客。
马市上所谓的良马,让李当户看的眼冒金光,就连史寅,也流露出意动之色。
来自匈奴的良马,很多都是经过筛选的,毛发犹如绸缎,神俊异常。
在安国少季眼中却也就是个架子货。
匈奴人也不是傻子,能拿出来交易的马匹,自然不是什么顶尖货色。即便是匈奴人的顶尖货色,安国少季也看不上。
在安国少季眼中,能够组建重骑兵的马匹,才是好马。
既要能负重,还要能有极强的爆发力。
匈奴因为战术的原因,选马育马都是朝着速度的方向发展。反而不如汉家自己选育的马匹,符合安国少季的需求。
不过安国少季也知道,在重骑兵还没出现的西汉,不能过多苛求。
这些马,怎么着,也比自己陪夫子周游列国时的马匹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