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及其之后,彼此都数不清经历过几次二级防护,也记不清几次因为闷热脱水晕倒,最初还会有些心疼,不过次数多了,只是洗碗,彼此,别相互“嘲笑”。二零二一年,十六支队各部门正式调整,陶杰也是即将调入SWAT支队。那天的氛围有些神奇,其实调走的同事有六位,不过感觉一百四十多同事的目光,都看着她和他。拉着拉杆箱到了门口,没想到她也是一身便装在门口。
“林,林队,你也在啊。”
“都不是一个部门了,你还正经上了是么?”
“林姐,你,你今天,很漂亮。”
的确,米黄色风衣,戴着粉色的发箍,还有一条蓝色丝巾,其实,她是准备去轮休的。
“都要走了,你就对我说这个是吧?”
“林,林姐,从二零零九年我分配到原特(区)检(查)站,你我共事,也有,十二年了。”
“怎么,你这是要升官前做总结么?”
“我就是觉得,无论是吵吵闹闹,还是,还是生死一线,这些,都是你我之间的,交情。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希望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其实很多时候,真的把你,把你当兄弟。”
而她,则是直接冲上去抱住了他:“你想得美,你怎么欺负我的给么给我添堵的,老娘这辈子都不会忘,你要是敢让我去开你的追悼会,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嘿嘿嘿,姐,放心,你的荣休仪式,我就是拄着拐也要去参加。”
“你个混蛋,还是这么贫。”虽然是在锤他的肩膀,不过他也能感受到,她的眼泪,滴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几乎是所有人直面一轮大规模呼吸感染,整个营地咳嗽持续了两周。由于担心感染可能潜在的各种风险,连续两个月,即便是痊愈,全队也不敢进行高强度体能与技战术训练,即便如此,许多队员也依然会面临各种不适。那次联合训练,脱下头盔还是感觉有些喘,而他,则是给她递了一瓶冰糖雪梨。
“那个,谢谢哈。”
“这么多年了,你还跟我客气上了。我这老东家怎么样?”
“嗨,全部感染了,有几名当年受过伤的前几天都吸氧了,所幸问题不大,你们SWAT呢?”
“都一样,都一样,EOD现在都不敢让他们训练的时候穿几十公斤的防护服了,是真的有些怕了,前几天一大队Sniper小组一名同事晕厥,送到医院直接下了病危,所幸拉了回来。这段时间,多保重。”
“你也是,多保重。”
年末,他开始去她家,准确来说是租的房子。这些年和父母关系有些敏感,后来由于工作的性质特殊,也是怕父母担心,选择租房子住。当然,请他来,总得有个名头,结果她说——听说你会烧菜,要不哪天炒两个菜?
结果,他真当真了,两个人共同休息的一天,他先去了她家附近的菜场。买了一只鸡一条鱼,做了炒鸡和红烧鲫鱼,青椒土豆丝,鲍菇炒豆干,紫菜蛋花汤。其实他工作前,真的不会炒菜,只是后来去了BP局,逢年过节,做指挥员的总要去炊事部门帮厨,时间久了,不仅仅是会包饺子。
看着一桌菜,再看看摘下围裙端起米饭碗的他,那一刻,有一种不真实,他真的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她认为的那个玩世不恭的刚刚走出校园的小青年。而他的关注点,则在她橱柜的飞机模型上。二零二零年开始,数不清的机场支援勤务,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对民航客机,有了兴趣,当然,她收藏的,大部分都是五十六块钱的。
“那个,林队,你,你喜欢飞机模型啊?”
“嗯,算是吧,人嘛,有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好的。就是这几次机场勤务吧,看着这些飞机尤其是宽体客机起降,有种,羡慕,你知道么,就是那种天空中翱翔的潇洒,真的有种羡慕,你懂么?”
他点点头,似乎懂了,或许还是没懂,不过,似乎也不是很重要,是吧。
接下来几个月,基本上每个月能来两次,有两次,还送了她飞机模型,她一看包装就蒙了,JC,不说限量版就是也需要网上预定的那种,谈不上很贵,但对模型有些许研究的她也知道,他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年初那次调查支援行动,他重伤在ICU躺了一周多,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天,她回家一趟,看着厨房挂着的围裙,看着他送给自己的那个A380-800的模型,她真的跑到卧室大哭一场。尽管拒绝了他的表白,但是她也知道,他在自己的人生中,已经留下了不一样的一笔,无论以后她和他走到那一步,这段时光,原来是,彼此,一起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