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脚有出有收,呼吸要稳,乱了就是破绽。拳要打准,招要打实,手脚要灵活。”闲云子又强得了几招的先手,脚缠到侯圣骁脚后,侧身抬臂一击铁山靠:“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中!”
侯圣骁感觉胸口遭到重击,脚下平衡丢失,整个人摔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基本功要练,技法也要练。”闲云子去拿了个物什丢到他身边,说:“拿着,不怎么疼了起来再来。”
侯圣骁深呼吸缓了缓,捡起他丢过来的玩意儿站起来,一个以锟铻形状而打造的训练刀,重了锟铻有两三倍,两边都不开刃,说白了就是个重铁片。
“都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闲云子拿起闲云棒,“可要小心我这个老郎。”
侯圣骁运气运功,以昆吾刀法对师父攻击,结果一上来刀招就被点棍尽数缠空,都说一寸长一寸强,侯圣骁的刀攻击范围够不到闲云子,反而对方的棍连戳带点已经打了自己三四下了。
“棍攻则打胸膛,退则打双腿,长不过棍的不要硬碰,”闲云子在他两侧肩膀各敲上了一下,“刺、缠、削、穿、崩、截,能想到的都拿出来对付,利用刀的韧性卸力,用刚性去进攻。”
侯圣骁一式打出去全被闲云子拆了干净,又一式没打完就被一击平崩棍打倒在地上,两眼发黑全身都痛,听着训话说:“记着兵器是手足之延伸,打的不够快,再来!”
从没经历过的练功,没经历过的教导,在神昱崔通饵只能是带他“初窥门径”学一些表面上的,被丢到野外也只是增强体格,练刀练拳大部分看自己心情,至于隐崇庄龙虎堂,所教所学也远不能和闲云子比。侯圣骁与龙具川与轷光政两位师傅并没有真正的师徒关系,龙轷二人仅仅指导,以一宗掌门一般称呼一声“师傅”,行过了拜师礼,从此我便是此人此派出身,称“师父”,一字之差涵义大不相同。
闲云子说过:“从师,把人比作容器,自己会的比作水,若人有一缸,教时泼出去一瓢;若只有一瓢,泼出去一杯。”教和学的双方,师父不能因自己更有能力而妄自尊大,徒弟不要为自己学艺不精而妄自菲薄。教的太多,学的不会,师徒两方都容易急躁,凡事都要循序渐进,而本身教又是自己学的过程,一缸水只泼出去一瓢足矣。
闲云子把侯圣骁丢一边叫他自己规规矩矩练了一阵子,直到他感觉很累了,空腹的感觉尤其严重。他才去往闲云子爱跑的那几个犄角旮旯里去找他,问他要些粮食先填填肚子。闲云子当着他的面从来没练过功,老是爱喝酒看书发呆神游物外,这会儿剥了条蟒蛇皮刚进行浸泡的工作,旁边放着木制的零件,正要动手做什么东西。
“练的时间长了,饭在树下,已经凉了,自己去生火热一下。”闲云子头也不回,打磨手里的黑檀木零件,“你练功的劲头我很欣慰,就是别把作息的时间乱了。”
“是。”侯圣骁找到了他留的饭,没看出来看他做是什么的东西,就问了问:“这要做的是什么?”
“琴,拿蟒皮给琴蒙皮。”闲云子手上的活停了一下,突然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就是说,有些门派收徒,师父不教真功夫。”
侯圣骁想了想,说:“大概听过类似的意思,教武功总会留一手,掌门位置能坐的住什么的。”
“老话说‘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父’,不教真的,也并不全无道理,师道看重的是个人的悟性,教的看家本事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毕竟除了自己或多或少的小心眼之外,最多还是怕弟子反水。你看不透他,他看不透你,若真心想学的人,靠的其实大部分还是悟性。”闲云子叹了口气,“武林中徒弟的武功超过了师父,可以对师父挑战,叫‘谢师礼’,若是打赢了,师父要摆宴做东,庆贺一脉能够传下去,可现在看来,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其中的豁达?”
侯圣骁缄默不语。
“我跟你说这些,只不过等你收徒之后,对自己对别人,心里要有个量。我跟圣士有约在先,只三年,自此你如何都与我无关,三年你将能学会的尽数学去,我从此也就没有挂念。”闲云子继续打磨檀木,“古人有寻幽、酌酒、抚琴、莳花、焚香、品茗、听雨、赏雪、侯月九雅,早在千年前先人就在山峰上插竹管,听风吹过竹腔发出的声音,从而制成笛箫,也创造了音韵。武功武术都是万变不离其宗,你看为何以少林武当马首是瞻领先天下?其中奥妙在于他们能将其中的功夫学精。音韵之所以好在于情感,武功之所以强在于意境。”
“弟子受教了。”侯圣骁在他背后行礼。
“有不懂的,记得来问,你练功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我放的那几本道家佛家的著作闲来没事也去翻着看看,不同的时期会有不同的理解,没坏处。”
侯圣骁想起他叨叨的时候又是“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又是“菩提”、“如来”的,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您究竟信什么教?”
“信教个屁嘞,你要是也有大把时间每天闲的没事看经文,时间长了什么都能背过。”闲云子敲敲没蒙皮的琴筒,自己哼起北方民族的小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