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就去准备车。”陈二喜说道。
“等一下。”陈东生看着旁边已经遇难的人,眼泪再次流下来,说:“二喜,遇难的父老乡亲,也是咱陈家沟的人,能带走的也要带走,回头咱们还要好好安葬。”
“生是陈家沟的人,死是陈家沟的魂!咱们的父老乡亲一个都不能少。放心吧,书记。”陈二喜满脸激动地说道。
“好。你去吧,要快。”陈东生拍拍陈二喜的肩膀。
陈二喜不敢耽搁,立刻组织全村的人员转移。
陈东生高声喊道:“党员都在哪里?”
话音刚落,二十几个人毅然站了起来。
陈东生看着一位年逾六旬,头发花白的老人,说:“老支书,您跟二喜他们走吧。”
老人瞪了他一眼,说:“怎么?嫌我累赘了?我还不老呢,刚才凭我自己就救出来三个人呢!”
“不是这个意思,二喜那也缺人手,你经验多,帮他搭把手。
“少来,你小子还是我带出来的,怎么?还想指挥我?”老人说:“我也是党员,现在还有十几个人被埋在废墟里,生死不明,你要我临阵脱逃吗?”
“不是,我是说转移人员也很重要。”
“63年,我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了,如果不是地质队的薛大哥舍命相救,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可惜啊,当年我眼睁睁地看着薛大哥背着我母亲,被洪水冲走了。这次,不把最后一个人救出来,我说什么也不走!”
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薛娇猛然意识到,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陈家沟,是爷爷牺牲的地方。
陈东生看着老人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劝了。他大声说:“其他人员协助转移,是党员的全部留下,继续开展救援!”
这时,有几个声音传来。
“我们也要留下!”
“我们虽然不是党员,但我们不怕死!”
“我们也要留下救人!”
有几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说道。
“要都留下来陪葬吗?”陈东生大声说:“抓紧帮助二喜转移村民吧。以后重建陈家沟还需要你们出力呢!”
薛娇再一次被这些朴实无华的村民们感动了,她顺手捡起一把铁锹。走到那位老人的身边,和他一起挖了起来。
陈东生走到她旁边,说:“小姑娘,你还不快走?”
薛娇倔强地说:“我不是小姑娘,我是警察,也是一名党员。”
陈东升说:“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咋还这么倔呀?你快走吧。”
薛娇说:“距离五点半还有两个多小时呢,等把人救出来了,我跟你们一起走。”
“这是地震,又不是学生上课。那水库开闸泄洪还能跟上课一样准时准点啊?”陈东生生气地说:“这是我们陈家沟的事,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薛娇认真地说:“既然这样,这里随时都有危险,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是警察,救人是我的职责。再说了,63年我爷爷就牺牲在这里,我也算是陈家沟的人。”
老人看了薛娇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薛娇。”薛娇答道。
“薛文山烈士和你是什么关系?”老支书问道。
“薛文山是我爷爷。”薛娇答道。
老人停下手中的活,仔细端详了她一番,感慨地说:“长得不是太像。不过,骨子里有那么一种倔劲儿,倒是一点都不差。”
这一老一少,边干活边谈起话起来,完全不理会陈东生。
陈东生索性也不再劝说了,拿起铁锹继续在废墟中挖了起来。
“您认识我爷爷?”薛娇问道。
“认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印象很深刻。”
“那您就给我讲讲我爷爷的事情吧。”薛娇一面清理倒塌的墙壁,一边说。
老人点上一支烟,说:“我叫陈继才,63年的夏天,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你爷爷薛文山是省煤炭局地质勘探九队二组的组长,他们要在周公山一带进行地质勘探,所以经常往来这几个村子。有的时候就在村子北面扎帐篷,一待就是好多天。我有时候放羊,就去他们的帐篷里玩,薛大哥偶尔还给我拿糖果和罐头吃。8月份赶上下雨,他们勘探队的几个人就住在这里,没想到这雨越下越大,一口气连续下了七天。最后引发特大洪水。我呢,父亲很早就不在了,姐姐出嫁了,家里只有我和母亲。凑巧的是,我母亲就在洪水到来的前两天上山砍柴,把腿摔伤了。全村人差不多都转移完了,只有我和母亲留在村子里。是薛大哥又返回来,背上我的母亲。我母亲不肯走,薛大哥随手用一条铁链把他们的身体缠绕在一起。薛大哥背着我母亲,我在旁边托着。过石桥的时候,洪峰来了,薛大哥用力把我推过桥头,他和我母亲都被洪水吞没了。直到现在,连他们的遗体都没有找到。”
说着说着,老支书陈继才已经满脸的泪水。
听完这些,薛娇也是满脸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