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思索着近来的种种,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相较于二十一世纪的,这个时代最大的差别,于他来说,就是不便利。
最基本的生活需要耗费的气力,让人很难感受安逸。
在有了钱财之后,这种情况才稍微有些好转。
他记得戴安德每天清晨都要去一公里外的圣·米歇尔广场边的老井里打水,来供她和她生病的儿子饮用,然后马不停蹄的将花两个苏买来的黑麦面包切好,涂上一些酱汁,通常是沙拉酱,因为这是最便宜的。
随后,她总是会因为工作即将迟到而显得手忙脚乱。
一个独立的妇人所要承受的流言蜚语已经足够可怕,更何况是在经济如此不景气的时候。
查尔斯难以想象,从前家里的开销是如何使戴安德懊丧着脸,独自供着毫无收益的儿子上学。
然而,眼前的景象似乎让这种情形变得可笑起来。
名流们在走过朱红色的毛毯时,神情总是带着些自鸣得意,在与人攀谈时,却又将谄媚丝毫不留地表露出来。
查尔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又看向身边的两人,忽然有些兴致索然。
这时候,演奏的乐队忽然变换了曲调,在一声冗长的重音之后,那块幕布便慢慢被拉了起来。
首先走出来的,是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左瞧右看,提防着什么,随即自白起来。
他以放高利贷为业,如今将一万埃居统统藏到花园的地下,不叫人惦记。
然而,这番自说自话却遭后头一个女子听了个全。
他没有注意,所以还在继续。
接下来的内容,是他,阿巴贡,想娶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玛利雅娜为妻,然而对方却转头和他的儿子幽会。
查尔斯没有看过这部戏剧,如今感到有趣,在脑海中找到粗略介绍的文字。
这部戏剧,名叫《悭吝人》,是法兰西著名喜剧作家莫里哀的代表作之一,以一个不折不扣的吝啬鬼的形象,讽刺着十七世纪中叶刚刚萌芽的资本阶级。
查尔斯目不转睛,看着第一幕结束,想起身旁的巴尔扎克,日后也写了一部《欧也妮·葛朗台》,与这部《悭吝人》、果戈里的《死魂灵》和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同为世界著名的四大吝啬鬼形象。
当第二幕开始,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便出现了。
阿巴贡的吝啬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即便有着几乎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财,但他却连生活的基本需求都舍弃了,为了省一顿饭钱,他常常饿着肚子上床,半夜里实在饿的受不了了,便去马棚吃荞麦。
款待客人时,他会让仆人把往酒里掺水,并且精心准备的菜肴保管让他们吃了几口就腻。
而这样一个人,年龄上了六十,却依然还有纷纷的色欲。
他决心要娶玛利雅娜为妻,为此,竟做到可以不要陪嫁费,但为了金钱,他却又说,一个女人不带一点陪嫁费是没人要的。
他充满了矛盾,每天想的都是从各种地方抠下几个子来,但他所享有的马车和仆人,所耗的开销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为此,查尔斯不由得拍手称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