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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终末之签

昂迪特亚文明,首府之邦,岐愿城。

中央广场最热闹的地方,被一张破桌子,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占据着。

这是个占卜算命的摊子,生意虽无人问津,但这会儿却着实热闹。

因为摊子的老板,疯了。

“终末之签!”

“终末之签!”

“终末之签!”

男子手下不停不停重复着同一套动作,嘴里不停不停重复着同一套说辞,卜匣不管他怎么摇晃每次只会跳出一支命符,每一次的命符内容都是空白签。

……

“怎么了,孩子?”

人群中一位老态龙钟和蔼的老人走了出来,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男子手中最后一张命符应声掉落。

似有字,但无人在意。

“大城官!”男子眼中的癫狂褪去半分,癫狂下面隐藏着的,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你说孩子,我在这。”

“大城官,昂迪特亚,将至终末……”

大城官望着男子眼睛,那深邃的绝望,没掺杂一丝虚假。

大城官又抬头望向天空,岐愿城的阳光今天依旧明媚宜人,一如既往的平和美好,何来将至终末一说?

硬要说唯一美中不足是太阳被一朵乌云遮住。

要变天了吗?

大城官皱眉,他望见,那片乌云缓缓下坠,面积越来越大。

直到乌云里无数个间隙透出密密麻麻的阳光,大城官脸色骤然苍白。

那哪里是乌云,那是一阵覆城的箭雨!

一支银色的箭矢穿过大城官的胸膛,血喷到了男子的脸上,溅进他的眼里。

“孩子,跑,带着昂迪特亚,文明的记忆……”

男子没有回应,甚至没有抬头,木讷的表情,想要喊些什么却哑了声。

“终末之签……”

阳光灿烂一如往常。

但地狱之日的太阳,不该如此明媚。

今天的昂斯特亚是彻头彻尾地狱,杀戮像微风拂草一样稀疏平常,恐惧突破所有人情绪的极限,触目尽是毁灭。

昂迪特亚从未经历过战争,历史上最激烈的矛盾不过是:上帝的主食是面包还是谷饭。

在今天之前死亡都是充满诗意,值得被歌颂和赞美的!

而今天……

这一代被誉为昂迪特亚首席大调律官的少女,此刻正坐在岐愿之城的城门上,身影婀娜。

她唱完了她人生最悲戚,也是最后一首的旋律,扔掉了手里的乐器,在城墙上一跃而下。

妩媚的身姿被侵略者立在城门口的异国之旗,轻描淡写的贯穿。

她风华一代,才艳绝世。

可在这场杀戮中,她的死甚至不够助兴。

……

“请问,这里是昂迪特亚吗?”

被插在战旗上的大调律官一息尚存,他隐约听见有人在跟他说话。

可是她没有力气回应,她甚至抬不起头。

“血流太多了啊,这样下去会死的。”

少年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柴刀,一刀砍断了旗杆,不由分说就把断杆从她的肚子里拔了出来。

少女顿时口吐鲜血,但那位丝毫没有停顿手中动作,掀开少女的衣服。

雪白的皮肤和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接着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套不是很齐全并且有些破旧的外科手术工具和药品。

动作非常麻利,不到两分钟就完成了一场简单的外科手术。然后给少女吞下一颗朴实的药丸。

“这里是昂迪特亚吗?”

少年把她扶了起来,又问了一遍。

她只感觉胸腔中那渐渐稀疏的气息又聚络了起来,

“是……”

可他是谁?他来昂迪特亚又是干什么的?

大调律官少女望着抱着自己的少年,心头竟有余力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情绪。

一束阳光打在少年眉端,藏住少年此刻的眉眼神色。

“和想象中有点差距,昂迪特亚。”

少年抬头将眼前破败尽收眼底。

“倒是可以见识一下,绝境面前,大同文明会有怎样的作为。”

岐愿之城更远一点的城门外,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漆黑军队,兵临城下。

“这一次是无武装文明啊。没意思。”

大军中央,一座豪华的移动宫殿里,一位青年男子,居高临下。

他的座位是一个披着厚重兽皮的黄金牢笼,牢笼里一位气质雄浑威严的老人手脚带着镣铐,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你又沉默了,皇帝陛下。你应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军队在我的指挥下有多么的所向披靡!虽然现在的攻略的是一个无武装文明,但杀戮,同样值得人兴奋啊!”

年轻人将手里没喝完的酒倒在了牢笼里皇帝陛下的头上,一脸戏谑讽味

“奥对了!这次的文明是什么种族?”

他的面前凭空浮现一块近似透明的显示魔法:

破坏,杀戮……触目尽是死亡。

比地狱更可怖的,是这个正在沦为地狱的天堂。

年轻人的兴奋不假隐藏,可当他看清硝烟中那一张张恐惧的面孔后,突然神色大变!

“停下!快停下!是人类种族!你们为什么没告诉我,他们是人族!一群没有脑袋的鬼脸人!给我停下!”青年暴跳而起,疯狂咒骂。

在城中肆虐的一小股军队几乎没有延迟的接收到命令,停止了动作。

年轻人这才松了口气。

“幸亏发现的及时,还好没死绝……你们,把这座城里,好看的女人,包括女孩都给我搜罗过来,不要死的。”

岐愿城中,大城官眼窝里插着半支箭,右臂脱臼,拖着一条被碾碎骨头的腿,仍在挣扎着想要做点什么。

可他能做什么呢,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天降而来的恶魔想要什么,一场沉默的侵略对于没经历过战争的昂迪特亚,毫无疑问是一次降维打击。

无法理解,就更别谈抵抗了。

杀戮又变成掠夺,恶魔们对食物和财富不感兴趣,他们只针对城中的女人。

不难想象,对于她们,即将经历的必然是比死亡更可怖的折磨。

可大城官此刻心底却萌生出甚至令他自己都作呕的庆幸,或许这样,昂迪特亚的文明也不至于毁灭了。

一阵将死的窒息感袭来,老城官疲乏苦笑。

只有人们公认最有威望,最有见识,最有能力的人,才会被敬奉为大城官,可他如此无能无力,他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大城官?

窒息感感过后,是一股无法抵抗的困倦舒适。

就要死了啊。

但他仍要活看,活到可以以死谢罪的时候。

但愿昂迪特亚可以给他一个以死谢罪的机会。

“如此无力么,看来大同文明并不受奇迹眷顾。”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城官清醒一半,困顿游离的感觉又变回那种将死的室息。

少年将大调律官倚放一旁。

少女把头轻轻歪向另一边的大城官,看见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一直忍着的眼泪的簌的一下流了出来。

我需要一个带我参观昂迪特亚的向导,你很好,但你需要休息。

少年淡漠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一股无法抵挡的困倦便将她淹没,她想要对大城官说点什么,她应该尝试为昂迪特亚做点什么,可这困倦似是来自灵魂,覆盖了一切。

大调律官缓缓睡去,大城官望看她,难得欣慰一笑。

“谢谢您救下她。但很抱歉,您说您要参观昂迪特亚,可是昂迪特亚正在被毁灭。”

“没关系,天堂沦为地狱时刻,比天堂本身更具有观赏性。”少年淡淡道。”

“更具有观赏性吗?”大城官喃喃一句,咳血哑笑,昂迪特亚没有比您更有境界的艺术家。”

少年望向大城官,“我不是艺术家。”

大城官虚弱点头回应,而后倚靠看一片废墟艰难站起身来,使尽浑身解数朝着少年深深鞠躬。

请原谅我的冒昧,先生,能请您救救昂迪特亚吗?”

少年没有回答。

“那孩子叫千千节,是这一代昂迪特业的大调律官,她的调律里吟唱着昂迪特亚的文明。希望您可以让她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她一个就够了么。”

“昂迪特亚还有许多年轻的孩子,比如那孩子,他是昂迪特亚计算未来的诗人,他提前算出了此刻昂迪特亚经历的灾难,可是我没能做出任何反应……我当然希望有更多的孩子可以在这场实难中活下来,可如今来看已然成为不切实际的奢望。但也没关系,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昂迪特亚文明的火种。哪怕只活下来一位,昂迪特亚也不至于毁灭。”

少年毫无波澜。

“我想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受奇迹眷顾了,大同文明的慵懒,让奇迹无机可乘。我拒绝你的请求。”

少年言罢就要离去。

他离去前,路过大城官说的那个会计算未来的诗人身边,弯腰检起一支带字的命符,扔在了男子的卜匣里。

男子从魂不守舍中惊醒,瞧见了命符上的文字,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胸腔剧烈超伏起来。

男子紧紧握着那支带字的命符,急切的想要做些什么,猛地起身,却又瞬间瘫倒在了地上。

摊位前单一姿势的久坐,致使血液长时间不流通,肌肉麻痹了。

但他仍没有片刻迟疑,用尚有知觉的胯甩着腿支撑身体,艰难挪动起来。跟着正疯狂掠夺女人和少女的恶魔们,朝着城外走去。

“孩子,罗杰罗!不是那个方向,恶魔聚集在那里!”大城官竭力喝止男子。

“我知道,大城官,可是昂迪特亚的未来,也在那个方向。”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恶魔部队还在原地待命,岐愿城就已经快要被毁灭了。

少年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触目尽是破败,但他没有再救任何一人,作为一个旁观者,一切与他无关。

他拒绝了大城官的请求,但闲逛的途中,他偶尔还是会做一点无聊的事情。

杀戮停止了,但侵略仍在继续。

目送着沿途的女人女孩们一个个被掳走,他冷漠的好像也是侵略者一样。

天堂沦为地狱的瞬间或许确实很壮观,可没有见识过天堂原本的样子,终归徒然。

“确实是来晚了。”他果然还是更想看一看这个大同文明平常的样子,很遗憾,但他仍然不会对这个文明面临的灾难做出任何干涉,他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拯救这样慵懒怠惰的文明。

面对灾难,昂迪特亚的人们几乎没有抗争,他们惧怕着死亡,却又轻视自己的生命:面包店老板会为了那炉差三分钟烤好的面包放弃逃命;喜爱花的女孩,害怕自己的花园被恶魔践踏,哭着守在花园的前面不肯离去;有好几个画家,悲伤又兴奋的绘作着昂迪特亚被毁灭的样子…

就连那个作为一城之主的老人,活下去的理由也只是为这场灾难以死谢罪。

不先拯救自己,拿什么拯救别人?不去追求奇迹,凭什么被奇迹眷顾?

……

“嗯?”少年神游的思路突然被打断。

一个黑甲恶魔士兵,把他拎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好像他们只抓女性来着。

“可我是男的啊。”少年声如蚊的抗争,被淹没在恶魔黑甲疾驰扬起的尘土里。

恶魔之军中央,被掳来的女人们被统一聚集在这里。

望着恶魔黑甲们为他源源不断掳来的美女们,那位衣着华丽的上位者却是一脸颓废。

结束了啊,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啊……也难怪,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高质量女性,更何况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太久没见过女人,不,太久没见过人类了。

过于满溢,过于兴奋了……

被掳掠过来的女人们尚未处于惊吓之中,惨叫的惨叫,痛哭的痛哭,反抗的反抗。

一想到这些都将被纳入自己的后宫,囊中之物,他就又兴奋起来。

“美女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昵称是Y,当然在这个世界没人有资格直呼我为‘Y’,‘Y’只可以被记录在史记里,或者显示在我的头上。至于你们呢,以后要叫我叶雨大人,因为我真正的名字叫叶雨,你们将成为我最亲近的人,如是称谓我是你们的荣幸!”

Y的声音被淹没在喧闹之中,无人回应。

“安静!”

被无视的感觉让Y感觉及其不爽,他拿起他自己御用的华丽弓箭,选了一个受伤,脸上沾满了泥,哭的很大声的女孩,半满弓射了出去。

女孩被射中肩膀,剧烈的疼痛再加本身就在持续失血,晕了过去。

Y企图用这种方式来震慑一下其他的女孩们,可这种惨剧在今天的岐愿城中已然稀疏平常,会被吓到的,已经在城中晕了过去,她们被当成了死人,留在了城中。

但女孩们还是安静了一些,她们缓过神来,渐渐搞清楚了状况。

Y重新自我介绍。

“我叫杨雨,是这支军队的皇帝,也就是统治者。就在刚刚将你们邀请过来之前,我阻止了他们继续毁灭你们的国家。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感谢我什么,只是想让你们清楚,我可以拯救一个国家,也可以随意让一个国家毁灭。”

“成为我的女人,毫无疑问,是一种……”

Y话音未落,人群中,一柄匕首朝着他破风而来,但被他身边的黑甲卫兵轻描淡写接下。

Y惊楞半刻,随即倨傲冷笑。

“很好,哼哼哼,很好,性子烈有性子烈的乐趣。把刚刚朝我放冷箭的,找出来。”

一个黑甲士兵闻声而动,准确无误的在人群中,拎出一个少女,扔在了Y的面前。

少女手中还握着刀鞘,眉目清秀,但神色狰狞。

“嗯?是个少女?刚开始发育,不错不错,叫什么名字?”

少女没有回答他,突然将手里的刀鞘掷向Y,砸在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不给我挡住!” Y一阵吃痛,怒极反笑。

“看来必须得好好调教一番啊。”Y捡起少女的刀和刀鞘,合了起来,想了一下,一抹冷笑又将刀鞘扔掉。

“把她给我抓住。”

接着硬生生把刀塞进了少女的身体里。

少女一阵惨叫,Y兴奋地捂住了她的嘴。

“从现在开始,你要敢叫一声,或者敢自尽,我就让他们继续毁灭你们的国家。刀掉出来也不行。”Y冷笑着,用手接了几滴少女的血,抹在了她的脸上。

少女强忍着着疼痛,噤声抽泣。

“好了好了!一段小插曲,给你们个机会,还有没有要朝我扔东西的?有的话尽快,过了这个时间,惩罚机制可是要升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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