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动真格了啊。”云飞扬轻声道。
烟尘缓缓散去,却见杜仲已把剑鞘别回腰间,左手握拳,而以大指掩住其余四指之甲,正是五雷诀。
他脚作丁字,双手抬至齐胸高度,左手掐五雷诀在前,拳心朝下,手腕正对胸口膻中穴。右手比剑指在后,紧贴左手手腕并向上指去。赤霞宝剑浮在他的面前,直指苍穹。
杜仲眼里泛出淡淡银光,周身窜出电弧。大好晴天竟突然风起云涌,像是在呼应着他的召唤。
羊东篱也把剑鞘别回了腰间,运起真武剑诀之荡魔式。他双腿开立如跨山河,右手高举开阳宝剑,左手在胸前掐玄天诀。渐渐地,灵气在他身上凝成金甲。气机鼓荡间,他束发的玄云簪被震落,长发随风飘摇。
一时间,擂台上灵压暴涨,黑云压阵,电闪雷鸣,宛如末日。
观看的弟子多被这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忙向后退出几十步。十二护阵长老见状,将更多内力灌注在大阵上。
二人气势已达顶点,各自诵持剑诀真言。
“天枢地机,”、“魁罡正气,”
“阳雷阴霆。”、“威摄万灵。”
“以我凡躯,”、“鬼妖丧胆,”
“代天执刑!”、“天魔亡形!”
天、地、水、神、社五雷以杜仲的赤霞剑为引,向羊东篱轰去,与他挥出的魁罡剑气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二人的一招一式慢了许多,所有弟子都能看清他们是如何挥剑的,可看似缓慢的招式里却都蕴藏着巨力,稍作碰撞便是震天撼地。
突然,众弟子一声惊呼,却是二人战斗的余波竟生生震碎了大阵的一角。魏文元见状,当即飞身而起,连掐数诀,运起真气维护法阵。他精通九天奇门真诀,深谙奇门遁甲之术,最是明白这大阵该如何维持。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如此战阵,哪里还像是人类的战场,只怕天上仙人飞过,也不免要驻足观望了吧。
羊杜二人白刃对了几招,立刻又转为鸢斗,分合决了几回,便隔空对几道剑罡。二人从地下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斗到地下,一路罡气暴射、电闪雷鸣,招式流转极为顺畅,显然都深谙对阵诸法。他们道行相当,竟这般斗了半盏茶功夫。
可胜负,往往只在刹那间决定。
许是杜仲苦战良久内力不支,又许是他求胜心切,招式的开合略微大了些,竟在闪开一道剑罡后,露出了一个极小的破绽。
这样一个破绽,若是对上旁人,恐怕连被察觉到都很困难,更别说被抓住这个机会。可羊东篱又哪是旁人,当即一剑贴着杜仲的赤霞剑刺去,正中他腋下。
杜仲的护体金光瞬间被破。饶是羊东篱及时收了大半劲力,没有把开阳剑刺入他体内,但也免不了把杜仲震得口吐鲜血横飞出去。
羊东篱大急,猛踏地面飞身而去,在杜仲落地之前将他接住。
“好…好道行,杜某心服口服,咳咳。”
“先别说话。”羊东篱急忙止住杜仲的话。
同一时间,黄裳也带着一众弟子上台检查二人的伤势。好在杜仲到底修为颇深,这一剑虽伤及脏腑,静养半个月应当也能康复了。
在裁判长老看到黄裳示意杜仲不能再战后,他便伸手请羊东篱走向擂台中央——如果这摊废墟还算擂台的话。
那长老朗声宣布:“胜负已分!胜者,安玄峰,羊东篱!”
“好!”安玄峰弟子瞬间沸腾了。大家平日里没少被羊东篱教导和照顾,甚至有弟子说:“大师兄的道行是师父教的,我们的道行,是大师兄教的。”此言虽然片面,但也能从中看出众人对他们这位大师兄感情之深厚了。
此刻,他们只觉得荣耀极了,比自己获胜还要兴高采烈。
羊东篱倒是没有展现得多喜悦,只是规规矩矩地向杜仲行了一礼,杜仲也稍微拱手以示回应。尔后他又向裁判长老行了一礼,再转向中宫行了一礼。
他恪守“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的原则,即便战胜了对手,也不愿多加耀武扬威,只是时不时看向杜仲,感觉有些抱歉。
若论本心,羊东篱是不喜争斗的,当时云飞扬劝他习武也是好说歹说、连哄带骗。若不是魔道猖獗,恐怕他现在会是一个只喜欢月下弹琴、烛边读书的浊世公子吧。
反观司昭峰的弟子,则有些垂头丧气了。倒是那位女弟子,并未流露出太多情感,只是低眉思索着什么,应该是从这一战中学到了不少。
“云师弟,待会儿来太极殿一趟,有事想与你商议。”烛明真人对云飞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