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木然而立于佛像之前，双眼放空。他好像整个人都不属于这里了——他像是个时间的偷渡者，踏碎了一场交错重叠的时空而去。

——

无了一脚跨入佛堂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时间似乎没有在少年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但，哪怕仅仅是一个背影，无了也能看得出来，眼前人还是有所不同的。不同在哪儿呢，无了第一反应想到的只有一个字：“哀。”

哀，爱也，爱乃思念之也。爱而不得，爱而不能，就是哀。

再听，他口中呢喃。原是唱着——梦短梦长，皆是幻境一场；一年又一年，来来去去，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

那是一种怪异的腔调，学着唱戏的拉长了音，到后面嗓音尖锐起来，像一把利刃划破长空，鼓点声，怒吼声，嘶哑的尖叫声，密密麻麻，佛堂瞬间昏暗下来，烛光虚虚笼着一小片天地，无了抬头正对上佛像的善容。

无了猛地一震，画面在眼里闪过，刹那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于是周遭景象又恢复正常，少年还是呆呆立着，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无了对着佛像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佛号，末了，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李门主素来不信神佛之说，怎今日倒有闲暇来光临鄙寺佛堂了？”

“嗯？”李相夷的思绪被扯回现实，周身气势在回头瞬间敛起，似又回归了那个洒脱不羁的小剑神模样。

他双手抱在胸前，晃了晃脑袋，将这佛堂粗略打量了一番。

“哼，若这神佛当真灵验，那我拜它一拜也不是不行。”

还真给自己送过来了，看来他确是有点用处的……李相夷又想：既然传说中的冥府之地也真实存在，想来福泽庇佑之类亦非虚言，我既盼你长命百岁，那便再求你一生福泽连绵，又有何不可呢？嗯……可行，可行。

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无了见他这样，心下顿时了然，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看来李门主这是已与故人相见过了。”

“哪位……”

“出之淤泥而不染是也。”

李相夷眉毛一挑：“和尚，你这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哪里，李门主不如随老衲去禅房小叙如何？”

无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相夷撇撇嘴。

也不待无了引路，他便径自施展了婆婆步。

片刻后，禅房前，无了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只见窗户已被翻开，再一看，李相夷已然悠然坐在榻上品茶了。

无了：……

“和尚，愣着作甚，快过来坐。”李相夷颇为熟稔地为他斟满一杯热茶。

无了：……

无了默默在心中诵念一遍清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