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国风气开化,商业繁盛,且从无宵禁。
所以每逢着晚上,街市上的人群,比之白天还要多上不少。
特别是新嫁的小娘子,和那待字闺中的姑娘,往往在这夜市之中,或三五结伴,或携手同游。
逛的是胭脂水粉铺子,吃的是街边各色小吃。
或是遇到卖花的担子,则要买得一枝春欲放,惹得情郎也要夸赞:花面不如奴面好,云鬓斜簪。
于佛寺之中,则又有许多古玩铺子、茶肆街,各种瓦子、棚子。
瓦子里的戏玩,多种多样,若是逛得倦了,还可以叫上一份爱吃的索唤,玩的累了,则又可以雇辆驴车,悠闲回家。
可不只是小娘子们买花,还有那采桑已闲的老妪,自是便有白头老媪簪红花,比之黑头女娘似还要娇俏。
才入夜而已,佛寺边的车马行外,已有许多的游人雇车,还车。
朴十年今儿穿了一身紫袍,最是当下最时兴的颜色。
按理说紫色是皇家专用,寻常百姓不得着此服色。
可奈何,大夏的百姓们偏偏不听,素以紫为美,皇帝也只好妥协:以时俗所好,冒法则众,故除其禁。
已有车马行的小厮瞧见一身紫的朴十年,笑着上来拉生意,拱手笑讲道:“这位公子,咱们车行里有马车,驴车,不知您相中了哪个?
公子放心,不管是城东城西,还是要星夜出城,小的路途儿都熟悉,一定让公子满意。“
小厮笑脸相迎,朴十年自也不寒着脸,同样温润如玉,笑回道:“每逢着佛寺开市,这边儿都拥挤异常,忒也没趣。
不知小哥儿是否知道,今夜城中哪里既热闹,又雅静,可以听个曲儿,再喝上几杯黄酒,若是有小娘子谈心,那便再好不过了。“
朴十年本意便是要去簪花院,要在临去神京之前,亲手给王仁和薛蟠两人一点教训,也好教他们知道,什么叫不可欺辱。
他提示的已经非常明白,通透了。
车马行的小厮,是见多了想去逛妓馆,又碍于面子,或是自家娘子泼辣,不好直言的客人,一下子便把朴十年也当做了这种人。
他满脸堆笑,凑上前来说道:
“那公子寻我,可算是问对人了,我知道今儿晚上簪花院里又来了许多的小娘子。
不止有新罗婢,还有西域的美人儿,就是林邑来的黑蕃奴,似也有不少。
公子要寻清静,又要瞧着热闹,那非簪花院莫属了。“
他说着话的功夫,已牵来一辆马车,又搬了脚凳,一脸希冀望着朴十年,盼望这单生意能成。
因为往往怕家中泼辣娘子的汉子,总要给些小费,当做封口吧?
正中下怀,朴十年自不会拒绝,悠然上了马车,又笑问道:
“簪花院我也有耳闻,只是先前一直没得空去过罢了,既如此,不如便去瞧瞧。“
稍顿了顿,待马车缓缓,在如织的行人中穿行,朴十年便又如拉家常般问道:
“小哥儿,我这几日只在家读书,不知外头生了何事,可有有趣的么,讲来听听?“
可别小瞧了车马行的小厮,他们虽然看似低微,以劳力和笑脸娱人,挣些干净的血汗铁糊口,便也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人群之一。
小厮在前头赶着车,耳边传来朴十年的话,不由脸上显出几分鄙夷,心内暗道:“什么这几日在家里读书,不还是娘子看管的紧么?
今儿逢着佛寺开市,定然是支开了自家娘子,要去那簪花院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