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曾想,竟有人置喙,心中已然不喜。
又一见此人是甄宝玉的座上宾,便压下心头不快,拱手回道:“这位公子面生的很,却也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这天下间的女子各有所得,岂是一句话儿就能道尽?
咱今儿只说簪花院中的女子,谁是第一?“
“王公子,非也。”
王仁不好得罪甄宝玉,更不好得罪他带来的人,便绞尽脑汁圆了自己的话。
哪里曾想,这时甄宝玉却越众而出。
只见甄宝玉顶着银盆一般的圆脸,一边也团团拱手,一边又笑讲道:“谁说天下间的女子,一句话儿不能道尽,我却觉得可以了。
想那北方的女子,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南方女子,则是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
还有那西边的,如何不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可要说起那隔海相望,倭国的女子,则又是头挽一窝丝,脸堆三寸粉,鸦鬓浓铺似煤黑,桃吞阔抹半指红。“
甄家和薛家都是官商,又都是皇商,但两家不止做皇家生意,更是有家族中人,把生意做到了海外。
不说甄家,就说薛家的上一辈,也即是薛蟠和薛宝钗的父亲,以及薛蟠的叔父,也即是薛宝琴的父亲。
此两人,天下十停,早已走了五六停。
只是此两人,都过世较早,虽都是儒商,却也只把一生的本事学问,一半教给了薛宝钗和薛宝琴,一半给了薛蝌。
至于薛蟠么,则半分也没得到。
可即便如此,薛蟠见识倒也不短,素来知道倭国女子,便也跳将出来,鼓掌相和道:“甄公子所说不假,某虽不才,不知什么秋水、轻风、珠帘、娥眉……
但倭国女子一张白脸,满口黑牙,着实让人望之生厌啊。“
大伙儿刚才本想捧甄宝玉的臭脚,说他竟识得天下女子,可被薛蟠这么一打岔,便也都一脸笑意,甚至于哄堂大笑。
更是又有人出言道:“薛兄,什么白脸黑牙,那可不是夜叉么?”
这话儿说得有趣,竟连甄宝玉身边那个着男装的女子,也不禁笑了笑,便打断众人哄笑,又讲道:
“某初来此地,不知此间规矩,王公子还请见谅,不知……你嘴里的江南女子,在这簪花院中,可也曾有么?
还说当数第一?“
此说话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忠顺王府幺女,唤做宁薰儿。
忠顺王府本也是领兵的,所以自家子女取名,便也有着规矩,男子是从金瓯无缺,丹宸永固中取。
女子则是洞幽浊微,薰莸异器……
宁薰儿此来金陵,本意便是要替自家姐姐相看驸马,今儿既见了朴十年,便也觉器宇轩昂,十分不凡。
只是流之于市井中,那些朴十年混迹风月的谈笑,自然让她不喜。
忠顺王府和江南甄家自然有着交情,所以她便也换了妆,随着甄宝玉一起,前来瞧瞧朴十年在簪花院中的相好,到底是何样女子?
王仁一直被打断,本来心中不快,这会子听到宁薰儿的话,不由心下一喜,便也不装了,直言道:
“若要说起簪花院中的女子来,自当数章出尘第一了。“
他话声才落下,就听到楼外传来脚步声,并有鸨母喊道:“王大官人,你今儿大喜了,久未出门的章姑娘,这可不是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