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作员外似的富家翁打扮,并没着官服。
和他对坐的贾雨村则已经有些微醺。
他好似早已经忘记,姑苏林家还有个小姐和自己一起买舟北上。
遇到这等事情,也不知道那林家小姐如何了?
不待蔡京说话,那贾雨村倒是开了口,讲道:“什么朴公子,姑娘这般绝色,足可以佐酒,不如过来奉酒如何?”
章出尘只嗤笑一声,也不气恼,伸了脖子往河面上张望。
她那雪白如天鹅般的颈子,在楼台灯光的映照下,如一弯新月挂在屋檐。
“贾先生,出尘姑娘可不是我家婢女,而是老朽义女。”
蔡京起身,摆了摆手,有小厮从屋角阴暗处转出来,把那贾雨村以充沛的武德请出了楼台。
这时蔡京才说道:“果然便是朴公子,只不知道他为何逆着人群而上,似在寻找什么,着实有趣。”
“你就不怕朴公子有危险?”
章出尘并没转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河面,似有些不忿,又讲道:“大人,婢子不过是蔡府里的歌伎,何时便成了义女?”
“我说是便是了,待回了神京,咱们再操办不迟。”
蔡京手指轻轻扣着楼台栏杆,好似在思索,又好似在看戏,更好似在等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章出尘打小时便生在蔡府,算是家生子,可到如今她也不能全了解自己这个主子的脾性。
对于突然成了义女,她不置可否,心中只叹息:自己这一年来委身于青楼,目的也只有一个朴十年而已。
说明蔡京对朴十年极为看重,可现下里这种状况,自己这个主子,反而并没有半分急色,一脸淡定如常。
她自己反而也不急了,说道:“既然是义女,不知小女可否问大人一个问题么?”
“你问。”
蔡京不慌不忙。
章出尘想问的,自然还是有关朴十年,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大人,那贾雨村如此不堪,你为何要交好于他?”
“适逢其会而已。”蔡京淡淡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
“那贾雨村到底也能算做是神京贾府里的人,是四王八公一脉的门生,而四王八公,又同气连枝。”
“哦。”
对于四王八公,章出尘并不陌生,至少她知道那秦淮河楼船上的白鹿,很可能便是四王中北静王府的人。
自从朴十年知道婚约之事,欲要北上时,那白鹿已知不所踪,章出尘正要问一声,已听到蔡京说道:
“出尘,你猜那白鹿,去了什么地方?”
“小女不知。”
“怕不是,她这会子也在永安镇,正和你我一样,盯着河中奋力摸索的朴十年,只是不知道,她家主子,是否也在?”
“……”
蔡京这话儿果真不假。
另一处酒楼的楼台上,白鹿和章出尘一样,也在引颈张望。
只是在她身边儿的,并不是如老朽般的蔡京,而是一个明媚如春光,周身翩翩若有神光的少年郎。
此人正是北静王府的主子,水溶。
以大夏律法,但凡王爷出京,必要请了圣旨不可,水溶做为外姓王爷,也不能违此例。
但很显然,水溶这次是微服。
白鹿的性子较之章出尘要跳脱许多,说话儿做事,也更大胆出挑,不知是否和水溶待下以宽的性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