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离开地猝不及防,兰枫近在咫尺的双手始终抓不住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的少女与他,在消失的光点处化为泡影,渐渐消散。
最后一次握紧成拳,凝结而成汗珠滴落进兰枫的眼眸,湿润触动阖闭的双眸,眼颊被不自觉地抽离。兰枫意识逐渐不再游离,身体明显感到微弱地颤动,眼前的一切除去光线的昏暗,不再剩下与宋府相似的一处。
“醒了?昨晚我到那儿的时候,就看你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哼,是谁给你使了什么迷魂汤?睡到现在才醒?嗯?”
老者的声色从左侧传出,听罢,兰枫的迷茫紧接着不可置信,而后以震撼收尾。掀开马车之上的帘席,望去的,尽是起伏的沙丘,干燥的空气激发着人类内心,本能的,对于水源的渴望,烈日猛然灼烧着外人娇俏面庞,使其退缩至此处不可多得的庇护所。
“我又睡着了?”兰枫略带无奈地问着。
老者没有立即回答,转而等了片刻,才继续说着:“嗯,是的。”
“抱歉,前辈,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兰枫羞怯地低下头,即使无法被老者目睹,修养还是能驱使着他涨红着脸。回想梦中缥缈的自我与她,回响着那无法触及的真实,“是梦吗?”他轻轻呢喃着。
“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兴致。”老者突然说着。
突然的对话使得兰枫又一次心生疑惑。
“刻木雕啊,你身上的木雕,还刻着林和宋这两个大字呢。”老者继续说着。
兰枫低头,即便不曾有多少光亮照进这昏暗的空间,照亮这无声的令牌,它仍然在静静躺在兰枫的手心,熠熠生辉。
“不是梦吗?真好。”兰枫自顾地说着。
无际的黄沙始终伴随左右,人迹罕至,此处唯有沙漠之中少见的两位行人,驾驭着马匹,拖拽着货物。先前的脚印被风沙覆盖,荒漠的特产也被别样的附上沙砾的色彩。
前行良久,优良的骏马也会抗不下干旱的摧残,壶罐中的清水不出一日,半数空饷。行进的节奏从正午持续至午夜,骤变的温度使他们不得不搭起伫立于沙丘之上的尖塔,火簇带来的温暖也足以暂时驱散冰寒。
翌日,清晨的微光方才将这穹顶触及,便消失在这漫漫黄沙,休憩总是短暂,令人感到转瞬即逝,面对遥不可及的终点,也总会感到疲惫,不愿回首的黄沙之下,是掩埋无数痕迹的零落。
不知飞逝许久时辰,不知陨落几盏烛火,只知烈日从身后赶往身前,佩雷格里纳斯的大字与之同侧,被镌刻在兰枫眼前。
“我们到了。”老者说着。
兰枫走下马车,不自觉的牵引马车前行,双眼望向高耸城墙之上的大字犹存着坚石的锐利,肉眼可见的,不同于黄沙之中的,是极尽热潮的喧哗。
老者刻意放缓马蹄前进,双手伸进褴褛的衣裳,从中瞬息间提出的木牌令衣着更加单薄。
驻守城门的卫士不同于往昔的任意一座城池加以任何阻拦,但通行无阻的顺畅此时并无法挽回沉溺震撼之余的兰枫,直至来往的人流令其错愕,搭靠在马背的手才缓缓放下,融入那众生。
“小友,我们到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造化了。”老者停下马匹,与兰枫进行短暂的告别。言罢,老者驱马前行,独留兰枫滞于原地,无语凝噎。
“嘿!我叫黄云澂。”兰枫耳畔突然响起异样的声色,肩膀经受着突然地拍打。
兰枫回头,看向眼前这位年龄与身材都与自己相仿的少年,笑容可掬的面庞感觉不出伪善。
“我叫……”兰枫欲想回应,却在刚出口时就被打断。
“没事,你若是介意也不必着急同我讲,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何许人,能在进入这佩雷格里纳斯城时不接受任何审查,嗯?”黄云澂打量着兰枫的衣着与面容,姣好的容颜给出的茫然,令黄云澂突然的狡黠更盛。
“你要知道,这可是各大皇亲国戚都难以享受的待遇,可偏偏是在发生在你与一个浑身破烂的老头身上,这不奇怪吗?”黄云澂继续说着。
“啧,你问题太多了,你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充耳不闻。”兰枫转过身,背对着离开黄云澂。奸诈,自负,这是兰枫对于黄云澂仅仅交谈几句之后的印象,脚下的脚步不断加快着,近乎奔走。风沙被其裹挟,黄土被其在脚下刻印,不愿回望的身后,是黄云澂的懊悔。
“喂!喂!你不喜欢这样式的我改不就是了,喂!别走啊!”黄云澂近乎呐喊的声调盖不住市场的喧嚣,但使兰枫回头再看他一眼却已足够。
相视而望的双眸此刻消散了诸多狡诈,尴尬的微笑与局促的动作是作为懊悔的随礼,而往往,结节的话语才是和解的开端。
“佩雷格里纳斯之中,来者身份诸多,但大多数人,眼中只剩自己,初次见面,我并不清楚你和与你有关的一切,如有冒犯,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