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听后沉默的低下了头，昭宏昱看着床榻正上方的房梁，过往的记忆渐渐浮现在眼前，断断续续的开口“从前…陈烨经常站在上面…低头看着我，他顽皮极了…就是不爱言语，曾经我对他也太过冷漠…五载前他也向明华一样……滔滔不绝的与我说着过去，我也不想敷衍他…可无论如何…我都想起不起来了…他如今才回来……应是生我的气了…”

顾明低着头紧紧握着昭宏昱的左手“有什么话要为师告诉他的吗？”随后将昭宏昱当初递给自己的扳指，放在了昭宏昱手中“为师等你回来”

昭宏昱疲惫的一声轻笑，随后将扳指收入灵海，他点了点头呼吸越发沉重，嗓音极为嘶哑“我想他了…想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我知道……他当初要当大总管不是……看什么话本…从而一时冲动……是怕我的子嗣对他起疑…他是个健全的孩子……您以后若是有空闲…咳咳…咳…为陈烨找一位性格温和”话到此昭宏昱闭上眼睛闷哼了一声，随后身上冷汗直冒嘴角也流出一缕鲜血“咳…咳…找一位性格温和…识大体的姑娘…无需什么门当户对他心悦就好”

顾明点了点头开口时嗓音沙哑“还有吗？”他语气满是无奈抬头看向昭宏昱，顾明眼中不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昭宏昱了，就算自己救了他，往后昭宏昱很有可能在痴傻中过世

昭宏昱摇了摇头想要说没了，张口时却不断有鲜血从口中涌出，看向顾明时眼中带着不舍与愧疚，顾明眉头紧皱抬手轻抚昭宏昱的头“转眼咱爷俩都相处三十载了，你要真是我儿子就好了，别内疚，你已经够孝顺了，你师娘飞升前还在说你是个好孩子，你忘了？”话落他用手帕为昭宏昱擦去了嘴角与脖颈的鲜血

昭宏昱眉头紧皱眼中带着迷茫，顾明一眼就看出了他要问什么，他用力扯出一个爱哭还难看的笑“真忘了？你师娘在你而立之年就飞升了，当时就咱爷俩在”昭宏昱十分虚弱的点了点头并未言语，此刻他腹部绞痛，想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因此只能用仅有的力气握着锦被，他希望自己早点死，可心中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再等等

顾明此时看似平静，但实则内心的防线已经崩塌，他静静的看着昭宏昱痛苦的模样，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为师知道你撑不住了…你走吧…当初我不该强留你，不仅让你丢了体面，还没治好你，让你受了罪，你说的话为师替你告诉陈烨，你要是能回来记得去找为师，哪怕你到时附身的身体是个乞丐，为师也不嫌弃你”

昭宏昱费力勾起一个笑容，他眼皮渐渐发沉，抬眼时也极为费力，却强撑着看向房门的位置

顾明沉默的着陪昭宏昱等到了第二日卯时，昭宏昱此时面色灰败，唇瓣毫无血色，他眼睛半睁整整一夜都未闭眼，顾明每过一会都会叫昭宏昱一声，昭宏昱都只是抬眼看向顾明，始终未曾开口，因此也不知昭宏昱是清醒这的还是意识不清的

顾明眉头紧皱此刻他心急如焚，昭宏昱的状态急转直下，怕是连半炷香都撑不过去“明夜，再等等吧，快了”

昭宏昱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他已经不抱有希望，打算就这么静静的离开

但听了顾明的话他再次半睁着眼睛看向了房门外，但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他低下头无声一笑

最终，心有不甘的闭上了眼睛，好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黑一黄两道模糊的身影，意识消散前耳边是陈烨痛苦的哀嚎“父亲！我错了！”

乌依萨听后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低下头喝了一口杯中已经凉掉的茶水“所以陈公公是在与您赌气？”

昭景华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无奈“是，所以明华给他传音时，他许是以为明华在骗他”话落他垂下眼帘十分苦涩的一声嗤笑“你如今听着是会同情我，觉得我可悲可泣，但你若真看到了，必会嫌恶我，也会随着宫中侍从背地里叫我阉人，痴呆之症初见之时确实惹人同情，但久了只会换来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