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辰看她老气横秋,微微笑道,“黄白之物而已,不值什么,小果儿若有困难,我可尽我所能帮助一二。”
原以为小果儿连买个点心都会算计的人,听他这么说多少会有所动容,却没想到她面上毫无波澜,微微摇了摇头。
“你对谁都这么乐于助人吗?这样可是会吃亏的。朋友之间还是少涉及利益往来的好。我是爱钱,但我会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岂有向朋友伸手的道理。”
唐景辰心中一震,不只是为了小果儿话中之意已将他当作朋友。
更多的是震惊她那句“朋友之间还是少涉及利益往来的好”。
自他懂事以来,亲戚朋友鲜少有与他交心的,他们大多对他这个唐家继承人只是面上阿谀奉承,以此想要从他父亲或从他身上捞些好处。
他虽不在乎这些银钱上的损失,可没有人真的为他着想过的这个事实,他看在眼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是啊,朋友之间,若存了向对方身上讨些好处的心思,怎能算是真正的朋友呢?
她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姑娘,竟有如此见地!
唐景辰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女子。
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或落落大方,或矫揉造作,俱都是在家中娇养成天真无邪的性子或者工于心计的八面玲珑。
每日所关注的无不是钗环够不够贵气,衣衫够不够漂亮这样的事情。
却从没见过像小果儿这样的,像谜一样神秘的女子。
精明却不算计,爱财却不贪财。
不像世间的大多数人,虚伪至极。
明明爱财却偏在人前多加掩饰,硬说自己是清廉朴直,仿佛爱财是一件多么丑恶的事情。
她不是,她将她爱钱这件事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
她坦坦荡荡,不畏人言。
她活得恣意,活得通透,小小年纪,闺阁女子,却拥有大智慧。
唐景辰豁然开朗,眼神透亮泛着光彩。
“小果儿说的对,是我说差了,倒是平白玷污了朋友之义。”
“你此话言重了,我也不过说些漂亮话而已,你这么有钱,说不得以后,我还是会在你身上占点便宜呢!”
“哈哈哈。”
唐景辰对她直白相告忍俊不禁。
“若真有这样的机会,唐某也是甘之如饴。”
两人相视而笑。
三人吃过饭后,分道扬镳。
走在回竹贤街的路上,瑛娘问小果儿,“这个唐景辰可知道你是女子?”
小果儿回忆了一下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偶遇,“应当不知。”
瑛娘想着刚才那唐景辰看着小果儿的目光分明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况一个富家子弟不惜冒着得罪户部尚书之子的风险,真的只是为了一个没见过几面的“朋友”吗?
刚才道别时,他那不舍的眼神可不像是看一个朋友,而是像看一个心仪的姑娘。
他真的不知道小果儿的真面目?
瑛娘看着身旁一无所觉,仿佛还没有开窍的小果儿,眉头舒展,心情愉悦。
这丫头若是能嫁得那样一个如意郎君,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呢。
想到此,慢悠悠地启唇教导小果儿。
“不管你以后是穿着男装还是女装,行走坐卧、言辞动作间,须得守些规矩才好。要时刻记着你是个姑娘家,要做个淑女。万不可像今日一般对着唐公子说些什么,要在他身上占点便宜这种话。免得让人看轻了你去。”
小果儿一头雾水看着瑛娘。
“阿姐好端端的,怎的说起这些?以往在醉花楼里,也没见阿姐让我守规矩,怎的现如今出来了自由了,反倒约束起我来了?”
瑛娘眼里盛满笑意,“不是我要约束你,是你长大了,若是遇到心仪之人,还未能表明心迹就因举止不妥错失了良人,岂不可惜?”
“那有什么可惜的?若只是因为我行为举止不羁了些就厌弃于我,那只能说明此人并不是真正喜欢我,我也不稀罕。”
“你呀,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怎么就养成如此离经叛道的性子来!”
“阿姐护的好呗!”
“你可少给我戴高帽,将来不要怨怪我没教好你就行了!”
“就怨就怨,我这辈子嫁不出去,就讹阿姐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