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几名姑娘娇声道:“青姐,你要玩到别处去,没见到我们正与小公子在聊天吗?”
“小公子,没事吧?可有哪里伤到了?”
“可真心疼死我了。”
下一刻,身子被一名姑娘强行推离那个怀抱。
抬头,一刹那,在与一张脸对上的瞬间,双眼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
一张精致仿若手工雕刻出来似的脸。
一双比夜色还要深却炫灿得叫人无法直视的眸子。
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浅浅的笑,一如春风过水。
他是一个少年,才十三岁左右的年纪吧,脸上还带着许些稚气,全身上下又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金贵气息,仿若神降。
“我看到了。”小少年眼骨碌一转,笑眯眯的对我说。
“看到了什么?”怔怔的望着这张俊颜,附着他的声音回答,迷惑于这世上竟会有这般俊美的人,若风华绝代四字是形容女子的,那该以怎样的词来形容他的长相呢?
脑海搜寻许久,依然找不出比俊美更甚的词来。
“你没有撞到她的腰,”小少年一手指着那名叫青姐的青楼女子,目光清澈得无任何一丝阴影,阳光而明媚:“是她冤枉了你。”
怔愣的望着他,这一刻,说不出心底的滋味,只眼眶湿润,终于会有人说句公道话了。
青姐一跺脚,声音近似撒娇:“小公子。”这模样仿若她与小少年相似很久似的。
心里立马拒绝这样的想法,不可能的,他这般小年纪怎可能上青楼来呢?
“我说的是实话啊。”小少年一脸无辜,天真可爱,一手指着我说:“我只看到她打了你,哪有撞上你?”
眼眶的湿润还在,身子却如遭电击。
小少年笑嘻嘻的望着木愣的我,伸出手温柔的将我护在胸前的双手拿开,一使劲,胸前的吊坠绳子断落,入了他的手,就见他随手一抛,抛至那青姐手里,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浅笑:“打了人,给些钱是理所当然的了。”
那笑,仿若未经过风雨世事一般,却有种噬人的恐怖。
“小公子就爱逗人,我们快进去吧,小公子要的节目都准备好了。”青姐媚然得意的一笑,睨望着我,一副胜利的模样。
“为什么要诬蔑我?”在小少年走过身边时,我喃喃。
我与他有过结吗?还是有仇?
这样一个阳光灿烂般的少年……
轻轻笑着的声音,带着懒散的稚嫩与一丝无辜:“这样才有趣,你不觉得吗?”
有趣?他认为这样是有趣?
心中的怒火陡升,闭上眼,我强忍着。
围观的人散了又聚,只不过聚的都是一些目光含羞的姑娘们,想起方才这些姑娘们偷眼羞切切望着这边的神情,恍然,敢情都是在看这个俊美如神砥的少年。
“小公子,这次怎么就只有你一人来啊,那如影随形的跟班呢?”众拥着他进艳品楼的女子们问。
“死了。”轻描淡写的二字。
“死了?”女子们掩笑:“小公子就爱开玩笑,那跟班与你一般大吧,怎么会死了呢?”
“死了就是死了,被打死了。”
“打死了?哟,谁这么大胆敢打我们小公子的人啊。”
“我母亲知道我来了这里,就迁怒他,命人把他打死了。”小公子是轻轻笑着说出这一句话的,仿佛被打死对于他来说是件极为普通又平常的事。
女子们的笑声停了下来,皆怔望着小公子带笑的随性样子,一会,那青姐笑容僵硬的开口:“这么说来,小公子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啊?”
“是啊,”小公了眯眼一笑,弯若弦月:“这会估计又有人被打死了。”
而此时,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他身上时,我突然跑到他面前,一手抓上了他的腕。
“你做什么?”他奇怪的望着我,纯清的目光竟有种能迷惑人的艳。
我仰然朝他一笑,随即详装保护的立于他前,扫过众青楼女子,目光定在了那青姐脸上,大声道:“这位姑娘,我家弟弟才十来岁,就算他长得貌似潘安,你也不能引诱他来这里啊,你怎能忍心去毁了一个孩子?”
“你在胡说什么?”青姐一时被我说得没回神。
“我没有胡说,”拉过小公子的手走向围散的众姑娘家,“大家来评评理,这里的姑娘自见到我家弟弟后,日夜到门前来转悠,千方百计想尽方法引诱我家弟弟出门,弟弟年幼,哪是这些人的对手。”我说得情真义切,一如爱弟心切的亲姐姐:“本想着弟弟再大几年,为他寻得一个如在场姑娘们秀外惠中的好媳妇,可这些女子竟想毁我弟弟清誉,弟弟幼小无知,一旦踏进这污浊之地,长大后必定懊悔万分,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让他在此刻误外歧途。”
此时,人群中已有人朝这些青楼女子扔出了烂菜,有一就有二,很快,一些碎石与鸡蛋也朝她们仍去。
不一会,一些少妇和老妇也加入到了其中。
青楼女子的痛呼声此起彼伏。
愣了愣,没想到百姓竟会这般好激。
想了一想,倒也明白了其中的理。
不经意的侧目,就见那小公子在笑,勾起的笑弧慑得人几乎窒息。
我却已然免疫,或许一开始会迷惑,但我更注重的是人的内在,而非那些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然而,也亏得他长得这相貌,若不然怎能轻易引起围观女子对青楼女子的攻击?这其中怕也有妒忌和怨恨在内吧。
青楼,男人的天堂,又何尝不是女人的地狱,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进出这里,心怎会好受?
而我,刚好提供了围观者一个发泄的渠道。
真是奇怪,在这一瞬间,我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做法,且会毫不犹豫的肯定围观者会为帮我。
很快,艳品楼关上了门。
本想独自离开,但在众目葵葵之下,不得已,我只好边道谢边拉着小公子快速离开。
当在一处僻静的弄堂内停下,随即甩开了小公子的手
淡然的望着他,对于方才他的诬蔑,不怒也不气,也无法微笑,面对比自己小的人,还是好心的说了句:“你回去吧,以后别再去那种地方了。”
“为什么不能去?”他一派天真。
“你还小。”
他点点头,薄唇轻扬,轻轻笑着:“那我过三年再去吧。”
望着他良久,转身就要离开,朽木不可雕也。
“今天我去艳品楼是有事的。”他突然说。
有事?能有什么事?
没有回身,只轻嗯一声,可想了一想,对方虽可恶,毕竟只是一个跟日曜差不多大的顽皮少年而已,我并不希望日曜日后出了问题时,路人会是这样一种冷漠的态度,就回身说:“快中午了,你的家人也该在找你了,回去吧。”
他弯着头打量着我,该说是打量着我的唇,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响指着他自己的唇,说得不清不楚:“去看这个。”
好一会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敢情是在回答他所说的有事,就随意一问:“嘴巴有什么好看的吗?”
“我还没有试过。”
“试?”
他眼眸飞快一转,扬了扬眉,脸缓缓贴近我,散着胭脂香的气息随即扑面而来。
羞怒交加,若手上有剑,我会毫不犹豫的刺向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了我。
啪恢复自由之时,我伸手朝他挥下,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脸上。
打的手在颤,身子在颤,气得我差点昏过去。
他抚上被打的脸,乌灿灿的眸子竟泛起了水光:“好痛。痛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你?”如此被轻薄该笑吗?只觉气怒攻心。
泪珠从他眸中滚滚落下,极尽委屈:“你打得我好痛。”
“该打。”
“为什么?”
“你做错了事。”
“做错了什么事?”
“你不该轻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他吸吸鼻子,目光陡然变得明亮:“那只要出阁了,就能轻薄了吗?”
这是什么样的对话?
不对,不该这样说话。
被轻薄的是我,受委屈的是我,要发泄的人也是我,但这对话像是一个夫子在教学生道理似的,全反了,一切都反了。
近乎于怨恨的盯着眼前的小少年,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脑海里乱如麻,唯一想做的事,竟是朝天大哭。
哇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形象。
自出生到现在,不管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我都是冷静的处理,连娘去逝那时,我也只是静静的拭泪。
眼前的这个小少年,让我恨得牙痒痒,又莫可奈何,这份憋屈只能往肚子里吞。
他呆呆的望着我,又眨眨无辜的漂亮眸子:“你别哭。”
“我偏哭。”
他笑了,还笑得很温柔:“我的嘴好痛,你去买药给我擦擦吧。”
“什么?”就见他的嘴上东一块紫一块的尽是青淤,是被我方才咬出来的。
“你不痛吗?”他用手指戳戳我的唇。
“痛。”咬牙切齿,被他一戳,才发现嘴唇真的好痛,且痛处极多。
“那去买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