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世界夜幕之下,从正式巫师到学徒,乌泱泱一群人站在天衍仪上,加班加点地记录数据,检修设备。
先是材料能源更新,再是巫阵修缮,最后是巫术的恒定。
繁琐的工序,复杂的铭文,高深的专业知识,形象地算起来应该就是“异世界高科技土木工程promax版”。
海风抚浪,月落日升,天光同辉。
又有斑驳的光影交错,像是时间在为重逢作序。
热火朝天的工地外,乙灵站在新柯港的镇守巫师身旁,全然没有了情绪混乱的癫狂感,整个人显得无比庄重。
“老狼,咱们俩这一晃眼,二十多年了吧。”她的声音空灵,不知道在望向哪里。
“老狼”脱下黑袍帽檐,一颗伤痕累累的狼头露了出来。
白须苍老,胡子拉碴、满头毛发凌乱,一层厚厚的白翳让它右边眼睛瞎的不成样子。
好久没直视阳光的他微微眯起眼睛,若有若无的杀气从仅剩的那只狼眼里溢出来。
“是啊,当年的小女孩儿长得这么大了,我也老得不成样子咯。”
老狼的声音沧桑而沉稳,好似跨越了万里长空,岁月时光。
乙灵看着过往那个意气风发的狼人变成如今这般衰败的模样,不由地愣了半晌。
物不是,人也非。
晏晏女子变,萧疏鬓已斑。
最是人间留不住,韶华辞镜花辞树。
乙灵默然开口:“呆着边陲监天这么多年,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这是我的使命,古往今来那么多监天巫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老狼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后悔,有的只是饱经风霜的释然。
“归一魔门连巫身意外险都舍得没给你买,你就这么乐意平白无故地付出?”乙灵语气里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迎着渐渐升起的朝阳,阳光暖洋洋的感觉让老狼放松下来,从监天战场重回巫域,便是得见新生。
“公义魔门,数十道法脉学院,求的都是心里那份公义,我们归一无非更加纯粹一点罢了。”
乙灵沉默,老狼肃穆的声音继续。
“既然归一落魄到连意外险都没给我买,无非是穷到揭不开锅了,我能理解。
你们公司走智性的阳关道,我们魔门走理想的独木桥。
生前求个心安,日后归还星海,我也就满足了。”
“唉,还是劝不动你。”乙灵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神灵眷族犯边的情况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用神力侵蚀,想来还是忌惮头顶的命途罢了。”
老狼说这话时,眯着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无数的刀光剑影,溢散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觉得神域多久会动手?”
想到域外波云诡谲的形势,乙灵不免有些忧虑。
“五十年?一百年?谁知道这批神灵是怎么想的。
我看不看得见那天不确定,反正你活着的时候肯定看得见那天,小心准备吧。”
老狼似乎不想在这种杞人忧天的灾难上多做解释,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招了个开门大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