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熬了一宿的城寨守门人,昏昏欲睡地正准备换人。
“驾!驾......”
忽见一匹烈马,颠簸着一位少年,朝他们的拦路拒马飞奔而来!
马匹没有马鞍,少年也不太懂如何驭马。
只见他使劲用双腿不断地夹击马肚,烈马速度越来越快,马背上的起伏反馈也越来越大!
少年薄弱的上半身紧紧贴伏在马背上,双手死命环抱马脖。
下半身时而“起飞”,时而“坠落”。
可不论甩地他如何“鸡飞蛋打”,这张贴地死死的“狗皮膏药”,始终不肯松懈半分!
虽然少年的骑马动作非常简单粗暴,但实际效果却出奇地不错!
因为在此时,卯足劲,加足速的烈马正一跃而起,很是流畅地越过了等同于半人高的木质拒马!
紧跟其后的,是衣冠不整的侯林。
他可没有直接越过拒马的本事,只好无奈地站停了下来。
破口大骂:“丫的!死小子!给老子站住!陈严留下的钱,可买不了这匹好马!”
少年不予理会,疾驰的快马未有一丝减速。
在晨风和畅下,只留给了小蒙谷地,那扬起的一片片浓厚马蹄尘。
禾一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精壮男子的视野中,徒留那一声声让他破财痛心的马蹄疾,渐弱于谷地......
大约一刻钟,烈马带着少年疾驰了十余里路。
受它体力限制,才缓慢了下来。
少年胯部传来的强烈疼痛感,迫使着他加速适应马匹颠簸的节奏,一点一点地坐直了身子。
缓和一阵后,他开始思考着,两天发生的事情。
这些经历,无一不在冲击着他十六年以来形成的世界观。
“明明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外出打猎,明明是一个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明明第二天可以开开心心地如约赴宴......”
“为什么一个踉跄,摔了一跤,胸口就被蓝色手臂扎穿一个大洞,真他丫的痛啊......”
“身后那张蓝色大脸是个什么啊......”
“乌漆麻黑的世界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把那张脸往身体里吸,疼得要命,又冷得要死,还动弹不得......”
“似醒非醒的,那感觉比大白天睡觉时的鬼压床难受一百倍......”
“难道自己是浊体,浊体发挥了作用......”
“老爸是不是忙活了一宿啊?眼袋那么重......”
“蓝色野人又是什么啊?怎么会爆炸?老爸是不是被冰锥的......丫的......”
啪!
禾一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来阻止回忆向他无法接受的事实继续蔓延。
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不会的......不会的......”
眼角落下的泪滴,却一颗比一颗大。
被冰封的这段时间里,禾一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可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却一五一十地通过眼缝,传递到了脑中。
即便这些记忆残缺不全。
但现在,这些记忆的空白处,却被他异常清楚的双眼,一块又一块地补充和完善着。
因为他正凭借那些残存的记忆,踏上了返乡的回程。
从日出到烈阳高照,除了让马匹休息,禾一并未停歇一刻。
他的赶路进程飞快。
“大公墙......”
眼前出现的那堵绵延不绝,高大宏伟,放逐之地与长天北境的人造分界线,人类工程奇迹之一“世界联合大公墙”,就是最好的佐证。
敦实而厚重的硬岩墙体,从大地上坚毅拔地而起。
无数石块堆砌而成,像是一座座穿着宽大冰衣的高山手牵手,肩并肩联合成的巨脉。
就连挂得很高的鸟道都成了禁飞之地,怎能不让禾一望而生畏!
“大公墙......”
自他诞生以来,他就被不断地灌输着一个理念。
大公墙以西和以南的土地,是他们这些“卑贱”和“罪恶”的流放之民的禁地。
以北的世界,则是冷到能把空气都冻结,甚至接近“死亡零度”的不毛冰原。
是让所有生物都闻风丧胆,不敢靠近的死地。
若有不死裔试图翻越和挑战它们,后果无一例外,尽是惨不忍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