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言,谁都知道身体能量的可贵,却有呜咽声......
风雪在呜咽着......
女人也在呜咽着......
没人管她,让她哭会儿吧,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
在这种困境之下,心态消极再正常不过。
其实,现实远比他们想象中要乐观得多。
因为,直到破晓,至少大家都还活着。
年纪最大的杨烈醒地最早。
他今日一改往日病态,像是年轻到了十八九岁,是打了鸡血,充满了能量。
睁开眼睛,就起身朝着河岸走去,打直了腰杆,伸长脖子,踮脚眺望一眼河面。
又回头取来一捆绳子,将一头缠在自己腰盘,一头挂在岸边,没有任何犹豫,跳入河中!
拉着绳子往河对岸走去!
等到禾一醒来,已有三五人在河边远望。
忧心如焚地看着一位头发花白的矮小老头,在同样是遍布白色浪花的河水中,艰难地前行着,水浪都激荡过了他的头顶!
真是难以分辨,他是否被冲走了?
没人随之下河,因为在之前,老人早就拍着胸脯,回首的眉眼间尽是坚毅风采。
中气十足地对他们喊过:“小辈们!站那儿别动!眼睛也别眨!看看老夫是怎么弄潮的!学好咯!只教一次!”
所有人都在河边驻足观望了。
杨烈每次踉跄,都惊地他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可他好比战船上那一面迎风飞扬的旗帜,任海浪汹涌!
任暴风呼号!
也绝不萎靡!
他有时会东倒西歪,有时会前仰后合,但他足下始终不曾松懈。
这一刻,他又变成了船锚,扎入水底,很是稳固!
下一刻,他移动灵活,是一条鱼儿,最懂水流节奏,与之共舞!
他总是屹立不倒!总是能浮出水面!
占冬老渔人的看家本领,是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折服的!
在他们的目瞪口呆间,老渔人已经爬上了河的对岸。
一条安全的行进路线,就被绳子标记了出来。
杨烈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可通过,才耗尽气力瘫坐地上,嘴里呼出阵阵白气,气喘吁吁地看着众人渡河。
一位,两位,三位......
受到杨烈鼓舞的众人,内心充满了热血,即便冰河再刺骨冻人,也使之难凉,他们不再惧怕!
拉着固定好的绳索朝对岸走去。
寒风还没吹过几阵,第一位年轻人就顺利登陆,他满心欢喜。
想要给他们的“领袖”一句真挚的夸赞。
譬如,“还好当时跟您来了”之类的话。
可他却发现,老渔人脱离了河水,就像条死了的鱼,一动不动。
胡子眉毛都结满了冰碴,脸面微蓝,鼻腔没了白气,他再无了生机......
冻僵了的手指还向西北方指着,他兑现了他的承诺,双眼也还顽强地睁着,好像要看到所有人都安全渡河了才肯瞑目......
男子潸然泪下,纵然是冰天雪地中,他也顾不得许多,他的热泪,是杨烈“煮沸”的,现在都还给他,希望能暖暖他......
等大家渡过了河,无一不对眼前的冰人肃然起敬。
他们把杨烈推入河中。
一是不想让他落入蓝人之手。
二是老渔人也应该要回家了。
河流自北向南而流,那正是来时的方向,占冬的方向,如果不是为了他们,老头儿应该是不想离开那片土地的。
哪怕与蓝人在那儿死战,至少也是生他养他的故土,他的家人也在那儿,所以,就让这河流载他一程,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