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最忌名声受损,而何况是冒名顶替这种恶事。”
“实在是坏极!”
读书人前途不可限量,所有人都爱特别关照。更何况这人字迹秀丽,想来学问也不错,
这就更得好好办了。
如此想到,典史拿起状纸和借据找去了知县大人。
典史到时,上元县县令张安仁正在看公文。
听见典史过来,她头也不抬,
“怎么了?”
典史不敢抬头,只恭敬回答:“大人,今日受理了一起影响恶劣的案子。”
“请您过目。”
若是往常,收到冤情之后,一般是典史先与苦主沟通,整理案宗,再给知县送去。
这期间的流程做完,都不知道要几天了。
但是今日,这书生自己就将案宗写了出来,倒是省了事。
再加上典史有心帮她,便直接将她的状词送到了知县大人处。
“嗯?”
张安仁这才抬起头,放下了手中批改不停的笔。
当典史将手中的状纸递过来时,张安仁有些惊讶,
“这是何人所书?”
“回大人,状告人亲手所写。”
秀雅的女人眯着眼,将那个名字缓缓念了一遍,
“沈锦程?”
“将她带上来,本官要亲自问询。”
……
沈锦程坐着坐着,就被差役带到了传说中的大堂,
她看见了甬道上的击冤鼓,“高堂明镜”的牌匾,还有两排执仗的威武差役……
都怪吓人的。
官威大于天,
怪不得这里的人要绕着县衙走,她就是来报个案,又不是嫌疑人,带她来升什么堂。
到达公堂之后,
因为沈锦程没有功名,便按照指示跪在了大堂上,她被要求低头不准乱看。
长这么大第一次当众跪下,沈锦程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就像被烧红的烙铁,
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烫焦了,干瘪瘪的缩成一团。
周围的小吏,差役的各种目光都打在她身上,高傲的、严厉的、好奇的、轻浮的……
难以忍受的氛围,沈锦程感觉自己是案板上的肉,周围都是手里拿着菜刀的屠夫。
当沈锦程还在神游的时候,
突然听到惊堂木拍响,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升堂!”
接着就是敲棍子的碰撞声,还伴随着低沉冗长的“威……武……”
这突然的两下差点吓的沈锦程又要心梗。
刺耳的噪音还在继续,沈锦程不得不得感叹,这个心理震慑还真是奏效。
她现在真是被吓到了。
这里有一种野蛮又赤裸的阴森感,人阶级分明,不再平等,她就像一根稻草一样轻飘飘,而坐在上边的官人对她掌握着生杀大权。
终于,声音渐渐消失。
一道清润的声线响起,
“堂下何人?抬起头来。”
听见指令,沈锦程慢慢抬起了头,视线对上的一瞬间,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沈锦程一直以为人是万物中的俗物,最卑劣不过的东西,但是此刻她觉得以前的结论有点太武断。
居然还有这样钟灵毓秀的存在。
这就是县令?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酸诗,月下惊鸿影,疑是画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