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肆,沈锦程见王茂之还是一副回味的模样,觉得有必要还是警告一下。
她推了一把王茂之,眼睛笑眯眯弯成了一个月牙,
“茂之,喜欢吗?”
王茂之老实点头,
“喜欢。”
说完她立刻又出声保证,眼神清明,“再喜欢也不过逢场作戏。”
“我晓得什么是大事。”
逢场作戏啊,逢场作戏……
见王茂之撇的干净收放自如,沈锦程倒是里有些错愕,从酒肆出来后她的心就乱糟糟的。与其说警告王茂之,不如说警告自己。
那女子长相和张安仁神似,看见她在欢乐场上被人当个把戏似的玩乐,调笑。
她心里有丝怜悯。
哎,可怜又怎样呢?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她还能个个去救不成?
沈锦程声音感叹,似警告又似自勉,
“堆金积玉,入了棺材不过瓦砾沙泥,狐服貂裘,裹上骷髅不过一床败絮。”
“唯功绩永存。”
她拍了拍王茂之的肩膀,
“我们不要走错了路。”
“唔…好。”
两人在楼下说了几句,相互拜了个年之后就分开了。
现在不过下午,年前大街上的集市要热闹一整天,晚上还有夜市,放炮竹点灯的活动,喜庆又热闹。
沈锦程如今心事繁杂,不爱凑热闹便直接回家看书去了。
她一人在书斋焚香静坐,到天色将暗未暗一片青紫色时,书斋的门被敲响。
沈锦程一推开门便看见了门童喜气洋洋的脸蛋,
她双手递上一封厚厚的信件,
“官人,杭州张大人来信。”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车礼品,单子附在信上。”
沈锦程看见那拇指厚的信纸,挑了挑眉头。中午刚还在想她,晚上就收到了信件。
岂不是心灵感应?
她从荷包中掏出一粒碎银递给门童,将人打发走了。
沈锦程点了一盏灯,坐在桌边细细看。张安仁寄了一幅画,一封信,五首诗。
应沈锦程所求,她画了一幅花鸟工笔画,取的传统的松鹤延年的意向。两只仙鹤并列站在松枝上,做张羽腾飞之象。
它们脚下是云海,身后是冉冉升起的红日。
画上旁的没再多写多说,但是就这么一幅简单的画,惹的沈锦程心情大好。
张安仁那个闷骚,现在居然开始画成双成对的物了。
文人爱借仙鹤自比,她一次画两只,另一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想到这画要刻印上钱币,沈锦程的心脏都有些酥麻。
这是不是在天下人面前官宣的意思?
赏完画后,沈锦程又开始看诗。
张安仁一向古板,做诗风格也是豪迈疏放,没想到居然自比“闺秀”写了几首闺怨诗,字字句句浓艳香软,我见犹怜。
沈锦程得了情趣看的津津有味,张安仁自比望妻石,征人离夫,思春闺秀……字字诉情而情不尽。
怪可爱的。
看完诗后是信件,这两页纸倒是正经许多,简要说了浙江官场之上的勾心斗角,并痛骂了董汝昌一顿,说其如“搅屎棍般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