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你又岂知我处境是何其艰难。”
杨均终于说话,抬起头,脸上尽是疲惫与无奈。
“六镇不同于关内,镇民府户大都崇尚武力而非权力。贺拔度拔作为鲜卑氏族,世代行伍出身,家族已在武川耕耘数年。我身为汉人,一介书生,贺拔度拔根本不将学生我放在眼里。”
“学生想做事,可是这边境之地,没有军队便做不成任何事!学生身为镇将,贺拔度拔不发令,学生竟是无法调动其麾下任何人。长此以往,还有谁会听我号令……”
听到这里,老者脸上神色终于缓和不少,说了一句“起来吧”,示意杨均坐到旁边。
“我知你性格直毅,却也太不通变化了。”
老者缓了缓神,喝了口茶水,继续点拨杨均。
“武川镇乃六镇之首,镇民府户众多,其中鲜卑氏族才多少。你身为汉人,又有武川镇将之名,若扩充镇民中的汉人入军户,这些人又岂会不感恩戴德,效忠于你。你又何苦盯着贺拔度拔那点鲜卑兵卒!若你有了一群强兵悍将,以贺拔度拔为首的鲜卑兵卒又怎么敢不听你号令?”
“再者,孤山作为我大魏的天然屏障,山脉横贯东西自古险峻,这也是商旅难至的原因。可武川不同于其他五镇,自武川镇往南经孤山的石子岗、白道,穿过长城的武屹关,便能到达平城。这是大魏与北境连通的唯一一条道路,十年了你竟都未能利用起来,真是暴殄天物!”
杨均听着连连点头,恩师一席话,让自己沉寂了十年的雄心壮志,再次迸发出活力。
“再与你透个底吧,老夫年老体衰,对身退之事早有打算。你若此时能干出一番事业,还为时不晚,介时老夫在朝堂之上为你争取一番,你重回洛阳也不是不可为。”
杨均听到这里,才明白恩师来武川的真正目的,此刻眼含热泪,连忙跪在地上,叩谢恩师。
这时,侍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杨府司,巡林队出事了。”
杨均还未说话,老者便已缓缓起身,拍了拍杨均的肩膀,将其拉了起来。
“天色已晚,要说的话也已说完,我该去歇息了。明日一早,便有长城的卫戍军来到武川,护送我去北敕勒。”
杨均闻言脸色一变,问道:“莫非是柔然那边出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派老夫前去了。”
“那学生便祝恩师,马到成功。”杨均拱手道。
“希望老夫功成身退之时,能与你在洛阳一叙,也算是不枉你我师徒一场了。”
老者欣慰的笑着,转身大步离去,完全不像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杨均看着恩师离去的背影,心内百感交集。
稍歇片刻,杨均平复了情绪,正襟危坐于堂前。
“进来吧,将整桩事情跟我详细道来。”
侍卫推开房门,行礼后,将从巡林队那里得到的消息,全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杨均听。
杨均听完脸色顿时阴沉,冷笑一声。
“呵呵,什么被青狼所杀,不过是内讧罢了。往年每次巡林,都会不清不楚的死上几个,无甚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