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公主对这位“一怒为红颜”的表兄感激涕零,甚至不顾他已有婚配,主动请求下嫁徐钦为侧室。
徐钦归来即匆匆入宫,恐怕是急于见青鸾。
对她冷若冰霜的徐钦,对九公主定是温柔以待吧?他会与她如何言语?真会纳她为侧?
清月脑中尽是徐钦与青鸾的画面。
愈想愈怒。
既然他心中无她,她何苦痴等?
清月扯过被褥欲独自安寝,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三更已过,他仍未归!
清月愤然起身,坐至桌前,挥笔一蹴而就,写下和离书。
她不愿与一个心中无她的丈夫共度余生!
她要和离!
看着写好的和离书,想象着自己毅然决然将和离书掷于他面前,徐钦必定惊愕不已,她便稍解心头之气。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情稍有舒缓,再次躺下,缓缓入睡。
模糊中,一双手臂温暖地环抱住她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
是徐钦。
清月心中的怨气瞬间复燃,狠命拍打他环抱的手。
她这位小娘子素来温顺,凡事顺他意。即便是床笫之间,也是他为主导,她从不违逆。
徐钦突见她如此,还以为她梦中迷糊,低声道:“是我。”
"你此刻方归?"
言落,茜月心中已生悔意,这般的询问仿佛自己对他过分在意。而徐钦似无意向她说明缘由,更添其愤懑。
茜月奋力挣开徐钦的怀抱,挺身坐起,将寝衣整理妥帖,面色凝重道:"吾等和离可好?"
徐钦不假思索,出口反问:"何故?"
竟有颜面问起因由?茜月侧首避开,默而不答。
只因他归家迟暮?她素来温婉明理,并非无理取闹之辈。
许是小产之痛令情绪难安。
此乃两人初为父母之喜,她因小产悲痛而迁怒于他,他亦能体谅一二。
徐钦拥她入怀,感受着妻子本就纤弱的身躯更显消瘦,肋骨隐约可触。他嗓音低沉带哑,在她耳边轻语:"子嗣未来可期。"
茜月被这熟悉而炙热的气息环绕,心中不由一阵酸楚。
他终究不懂她心!
子逝之痛固然锥心,而更令她哀伤的却是别情。
茜月低声问道:"君心始终有青鸾一席之地,是么?"
终是将心中久藏之语问出。
她察觉到徐钦搂着自己的手臂微微一滞。
暗夜之中,瞧不见他神色,只闻他沉声回应:"汝何出此言?"
双方静默良久,徐钦打破沉寂:"体态不佳便早些安歇。"言毕,侧身背向而卧。
事实上,茜月并未决意和离。和离之后,损及的不仅是她之名节,更有累及母家,家中尚有两未字之妹,婚事定会受此波及。
至于那“平妻”之说,她也未曾全信。徐钦素来重视礼法,虽心系青鸾,但以徐钦之性格,既娶了她,便不会无缘无故休妻,更不会有违礼教纳平妻。
此话半是赌气之言。若徐钦稍有怜惜之意,与她稍作解释,或说些温言软语,她或许仍存一线希冀。
可他,片语未发!
是否默认?
望着沉沉睡去的徐钦,茜月觉自己如涸辙之鲋,竭力挣扎,却终将被冷酷无情的沙尘所掩。
委屈几乎让她窒息。
泪,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他以冷漠熄灭了她对他最后的期盼。她抽噎道:"和离书吾已备好,明晨烦请君签名便是。"
徐钦忽地起身,跪坐于妻前,满脸惊诧:"汝究竟何事萦怀?"边说边欲探她额间。
茜月偏头避之。
尽管夜色朦胧,徐钦依然能感知妻子眼中锐利如刃,满含幽怨。
二人僵持良久,徐钦始言:"小产伤身,吾明日往宫中请御医为你调养。"
说罢,他离床而起,抱起被褥:"汝好生休息,吾去书房安寝。"
他真的离去了,那一夜,再未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