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罢,巧儿奉上一碗燕窝粥。茜月食毕,便倚于窗畔的贵妃榻,沉浸于书卷之间。
她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前世,无丈夫庇护,社交稀少,漫长孤寂岁月,皆凭此四艺慰藉心灵。
方阅两页,忽闻徐钦在外询问:“夫人可已醒转?”
“已然醒来,在室内呢。”紫云之声清晰传来。
徐钦加快步伐步入上房,推门一望,但见茜月身着月白色寝衣,赤足卧于贵妃榻,手不释卷,半干的秀发如瀑流散,添了几分柔弱之美。
此景宛如闺中千金,慵懒中带有娇弱之姿。
徐钦入内,茜月抬眸问道:“世子爷未往军营?何故又归?”
“昨日寿礼众多,祖母念你昨日辛劳,命我择几件首饰予你。”语毕,他步步靠近。
今晨,徐老夫人吩咐留下昨日贵宾所赠中上佳之首饰,召两房妻儿、孙女自选。闻徐钦言茜月因筹备寿宴劳累,晨起不适未能请安,老夫人非但未责,反心生怜爱,命其代选首饰,聊表祖母对孙媳辛劳的体恤。
徐钦至茜月面前,递上盛放首饰之盒。
茜月接盒,客气言道:“使唤丫头送去便是,何须世子爷劳步。”她瞥一眼沙漏,“时间不早,世子爷宜速往衙门,勿再拖延。”
“尚有余暇。”徐钦以唇语示意她开启盒子。
盒开,内有双支羊脂白玉簪,一对南珠耳饰,一副镂金雕花金镯,皆为佳品,却非罕见。独那血红珊瑚手串,实属珍稀。
茜月取出手串佩戴,举臂审视,满意含笑,脸颊现出浅浅酒窝。
徐钦首见妻子笑颜。
明眸善睐,别有一番灵动可爱。
他不由自主,揽腰抱起榻上的娇妻。
茜月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愕。
前世五年夫妻,虽共枕席缠绵,他却从未如此抱过她。
“何意?”茜月诧异。
“窗边风寒,你衣裳单薄,恐受凉。”
六月炎夏,岂能言寒?
天旋地转间,已被他安置于床笫之上。
数度云雨,令她香汗淋漓。
刚沐浴的清爽,顿作泡影。
徐钦尽兴,自理衣衫,穿上赤朱蟒纹官服,束紧犀角玉带。
仪表堂堂,精神焕发,恢复一本正经的威严,丝毫不见适才欢愉之痕迹。
“我去也。”他对被褥中的妻子言。
“嗯。”茜月气若游丝,算是回应。
“晚餐归来共用,待我。”
徐钦性情热烈,夜晚兴起时,或令她翌日难起。幸而白日他急赴公职,未过分。即便如此,她仍感疲惫,困倦欲眠,懒于多言,只微微点头以示送别。
望她掌心大小的面庞染上绯红,蜷缩于被褥中,如同小猫,显得温顺而柔弱。
徐钦心中又起涟漪。
军务紧急,不容耽误!
他俯身拉好被褥,遮住她雪白圆润的肩窝,而后利落地转身离去。
--
午后,徐婉宁造访清风苑。
兰陵郡主将于七日后府中举办赏花宴,徐婉宁与其交好,自然获邀。
徐婉宁问及茜月:“兰陵欲邀你同往,只怕你新婚不愿外出,特命我询你意愿。”
茜月虽与兰陵非至交,却也熟悉,爽快答应:“近日无事,愿与大嫂共赴宴会。”
商定赏花宴事宜后,二人坐于榻上,品茗闲谈。徐婉宁偶然发现茜月腕间珊瑚手串,随口道:“此物不凡,是二公子赠予?”
茜月取下手串递给徐婉宁,答曰:“非也,乃是今晨祖母所赐。”
徐婉宁方忆起早间老夫人让众人挑选首饰之事。
只是她亦起迟,至安僖堂时众人已散。三妹抱怨,言其看中珊瑚手串,却被二哥捷足先登。
恰为此物无疑。
徐婉宁接过手串,细观。珊瑚色泽鲜红如血,晶莹剔透,乃珊瑚中之上品,笑道:“确是佳物,似是昨日宫中所赐。”
话毕,她戏谑地看向茜月:“成了亲果然不同,未曾料到二公子那冰块也会怜香惜玉。”
想象着平日不苟言笑的世子爷与十几岁的三妹争抢手串,徐婉宁忍俊不禁。
丈夫赠妻礼物本属寻常,何况首饰出自老夫人之命,他只是转赠罢了。
对于徐钦这样的人来说,即便此事平常,不仅徐婉宁,就连茜月自身亦觉新奇。
此生,徐钦对她,似乎真有几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