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了三天,尹万到处溜达,始终没有找到自己。
老坟孤零零的,墓主人恐怕早已投胎。尹万后来将目光,转向周围那些新坟,只是一番好找,也毫无收获。
夕阳西下,一棵大槐树下,尹万骂骂咧咧,灼热的阳光似要将他吞噬,什么最多七日,恐怕自己都撑不过第四日。
那颗不靠谱的绿脑袋,预测没点准头,谁信他谁倒霉。
留给尹万的时间不多了,倘若不立即找到自己,或者找到办法补充阴煞,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消散了。
又飘荡了一会儿,一位正跪在坟前哭诉的书生,引起了尹万的注意,这不就是他到处寻找的新坟吗?
“你怎么就这样去了,不是说好要一起白头的吗...”书生断断续续。
尹万对这些陈词滥调并无兴趣,直直飘上前,石碑上写着“爱妻沈妙玲之墓”。
他大失所望,是个女人的墓,那就应该和自己没啥关系了。
既然如此,赶紧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自己没有时间耽搁了。
正要离开,一缕灰影从地上飘出,化作一个朦胧的虚影,怔怔地看着哭诉的书生。
见那虚影五官精致,眉眼动人,尹万笑了笑,赞叹道:“这书生倒是好福气,娶得如此美人归,只是世事无常。”
随着他的目光,在这个虚影身上反复流转,却是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贪婪的念头忽然冒出。
原来这便是绿傀说的自然,饥肠辘辘的野狼,见到落单的羊羔时,脑子里岂会有别的想法?
尹万思绪浮动,眼下只剩一个问题,如何成为那只狼。
自己就快要消散了,真能吃得下对方吗?
书生刚才就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此时听到有人说话,猛然回头,见着尹万,顿时吓了一跳,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不敢出声。
他能听到?
尹万大喜,没想到这随口一言,居然被这书生听了去,随即上前问道:“阁下莫怕,我不是歹人,只是想问问,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我?”
那书生本来见尹万脚不着地,身下无影,三魂便丢了七魄。此时见尹万靠近,更是惶惶不安,哪里还能沉下心,听尹万说的什么。
如此胆小?我也没有故意吓你吧?
叹了一口气,尹万摇头后退三步,过了好一会儿,等这书生安定些许,才重复了一遍来意。
“不曾见过。”
书生稍稍直了直腰杆,心头仍有些惊颤,你哪里不是歹人,你分明连人都不是,他强作镇定,“在下徐良裕,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尹万。”
“尹兄,可有见到我家娘子?”
嗯?
尹万疑惑转头,那虚影分明还在,徐良裕看不见?正困惑,那虚影朝着他摆了摆手,小脸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曾见到。”尹万装着环顾四周,面不改色地应着。
“是吗?”徐良裕垂头丧气,“如此也好,妙玲跟着我,苦了一世,轮回路上,不知能不能少受点苦。”
客套两句之后,徐良裕便离开了此处,不知是因为祭拜结束,还是因为害怕尹万。
“你叫沈妙玲?”
尹万审视着那个虚影,思索着如何将这血包拿下,“可是放不下你家相公?”
沈妙玲目光深沉,凝视着徐书生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挪开,听到尹万的问题,这才点点头,抽噎着回应:
“我家相公马上要参加秋闱,我却在此时过世,不仅没有帮上他,反而添了不少乱。”
既如此,那就简单了,尹万面不改色,一副“得道高人”的做派,同情道:“你家相公确实可怜,无人相助。”
沈妙玲顿时哭作一团,片刻后才想起尹万,连忙问道:“我观先生甚是不凡,可有法子帮帮我家相公?”
“我不受天地束缚,来去自由,想帮自然能帮。”
上钩了,尹万暗喜,自己猜的不错,接下来只要价码谈妥,这个血包便是囊中之物。
“不过,我为何要帮你相公呢?”
沈妙玲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是该如此,既然对方有这等本事,自己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她连忙咬钩,“不知先生需要什么,不过,只要是先生能拿去的,我都愿意。”
“我很贵的。”
尹万目光炯炯,一字一句地说:“如果要拿走你的全部,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你可愿意?”
沈妙玲咬着嘴唇,眉头皱成一团,目光却毫不退缩,直直地迎上尹万。
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虚影,尹万恶胆向边生,此时正是对方挣扎之时,自己可不能胆怯。一旦交易失败,自己很难再找到这么优质的血包,免不了消散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