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策瘫坐在县衙后院下榻的厢房里,面如死灰。
夫人荀氏自丈夫把这个贵重的包袱神秘地交给她时,她就一直不敢离开厢房半步。包袱沉甸甸的,王策低声告诉她这是南宫县令交给他来采办军布的三百金,要是出了差错,整个身家性命都要受到牵连。荀氏本就胆小,连称“阿弥陀佛”,赶紧把这个包袱塞到榻边的柜子里。包袱比较大,柜子本来就有衣服,勉强塞了进去,就有些挤,盖子就顶出来些许。荀氏总觉得不舒服,一会儿朝它看几眼,一会儿用手摸一摸。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就把铜锁打开,想把里面的衣服腾出一些来。
谁知刚把铜锁打开,那包袱就从柜子里掉了下来,砸在榻上,发出一声闷响。里面的硬物竟然刺破包袱,露出黑黝黝的尖角来。荀氏先是吓了一跳,跟着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再细看那黑黝黝的尖角,疑惑起来:金子不是黄色的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乌金?
荀氏想想不对,大着胆子把包袱打开,里面竟然全是铁锭和石条。她懵了,搞不清这是什么宝贝,是不是自己不认识的。但铁总是见过的啊。搓着手在厢房里来回转,越想越觉兹事体大,就把包袱重新包好,塞到柜里,锁上铜锁,然后开门,站在门口叫来王贵,要他火速去找老爷回来。
王贵一打听,得知王策和荀县令去了作场。正不知作场在哪里,就碰到蒋县丞,便求他带到作场,说荀夫人有急事找王县丞回来。
王策当时就预感到塌天祸事来了,当场软了脚。荀豫半拉半架着把他弄上王贵赶来的马车奔回府。到了府中,荀豫机警,让蒋县丞和王贵在院外守着,自己拉着魂不守舍的王策进了厢房。
荀氏哆哆嗦嗦地说了事情经过,王策的脸唰地就白了。急忙打开柜子,拿出包袱,解开一看,登时吓飞了魂,瘫坐在地上。荀豫也大吃一惊,仔细翻看,确是铁锭无疑。看到丈夫瘫坐在地,荀氏吓得哭了起来,口中不住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王策瘫在那里,语无伦次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到底荀豫经历的多,想一想,怀疑这里面有问题。他冷静下来,道:“事已至此,急也没用。我们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有什么办法补救?”
王策像没听到似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半空。荀氏抱着他一边哭一边摇:“死鬼,你别这样,快跟大哥说说,商量个法子啊。
荀豫默默地等了一会儿。半晌,王策才似缓过魂来,眼巴巴看着荀豫。荀豫拿起一块铁锭把玩着,皱着眉头问:“贤弟,你确信你拿到手的不是这个吗?南宫嗣给你的真是金锭?”
王策木然道:“我在县衙亲手从南宫县令那里验收的,确实是真真实实的金锭。”说罢又要哭了,“怎么会变成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