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县尉道:“我已经派人全城搜查了,估计两个贼人逃不掉。看那贼人身影,好象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荀豫心中已经暗暗猜到是谁了,只是当着郝县尉的面不好说。说话间,荀氏已经拿着包裹进来了。摊开一看,真的尽是铁锭。郝县尉也彻底打消疑惑,口中只道:“何必拿来,何必拿来,荀县令、王县丞所言岂能有虚。
郝县尉和荀豫之间暗中的紧张关系终于缓解了下来。家人来报:“老爷,张先生、单先生护送公子、小姐回来了!”
荀豫连忙道:“有请!有请!”
郝县尉一拍大腿道:“大人,真对不住,只顾缉拿盗匪,没顾上送公子小姐回府。
荀豫早已和缓了面色,客气道:“郝县尉已经立了大功啦,真的谢谢你呢!”单先生、张先生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小先生张超,还有迟迟疑疑、满脸惧色的王巧、王舒、荀安、荀定。张先生一进来就抱拳道:“荀大人、王大人,草民特来请罪!犬子不懂事,肆意妄为,连累了令公子、令小姐。”又对郝县尉抱拳施礼,“感谢郝县尉的包容!”
荀豫、王策、郝县尉客气回礼。张超上前跪拜在地,道:“各位大人,在下年幼顽皮,一时起兴,不干姐姐哥哥们的事,请大人责罚在下,不要为难姐姐和哥哥。”
荀豫见误打误撞,找回王策失窃的一半金锭,心情大好。见这小先生抢着担责,奇道:“小先生,有担当,好!好!起来,起来!”
王巧、王舒、荀安、荀定怯生生地上前,叫道:“舅舅!”“父亲!”
荀豫脸一冷,没有发作,轻轻斥道:“下次不许胡闹,下去!”几个人如逢大赦,赶紧随荀氏、毌氏退了出去。
郝县尉抱拳道:“荀大人、王大人、张先生、单先生,你们聊,我去街上看看搜查情况。”转身走了出去。
荀豫请张先生、单先生坐下,道:“我平时管教不严,让两位见笑了。想我这一县父母官,不能正己,何以正人啊。惭愧!惭愧!”
单先生挺直着身板席坐着,捋捋胡须,微笑道:“恭喜荀大人,贺喜荀大人!”
荀豫一愣:“喜从何来?”
单先生道:“荀大人今天可曾看了几个孩子放的灯么?”
荀豫道:“我只看了一眼,没有细瞧。怎么了?”
单先生道:“荀大人可想过,为何几盏灯笼,就吸引了那么多人围观,闹出这么大动静?”
荀豫凝了神:“倒...没有想过。”
“我让孩子们带了几盏来。”单先生对张超道,‘贤侄,你去拿了进来。”张超应声跑到外面,一手一个,提了进来,吊在一边。灯已经熄了,张超从怀里掏出蜡烛,两个灯笼都放了,然后用火点亮。一会儿,走马灯慢慢地转了起来,两只走马灯各有特色。一盏外面是花丛,里面蝴蝶转动翻飞。盏外面是山川,里面是武将骑着马,举刀追逐,团团不休。煞是好看。街豫、王策都看得出了神,这才明白,这几个孩子为啥隔出这么大动静。这个东西别说孩子们了,就是大人看了也觉新奇。但还是没明白单先生所言。
“好看,好玩,难怪”荀豫击节赞叹,“不过,单先生,这喜又从何而来啊?”
张先生、王策也是不解。张超更是疑感。单先生悠然道:“自汉以来,每逢太平盛世,到上元佳节,便开放宵禁,燃灯庆贺,已成惯例。从皇官到民间,普天同庆。如今新帝初登大宝,便有此能动会转的彩灯问世,岂不是大吉之兆。我料此灯必然流传出去,光耀天下,就连宫中必也采用。那时究其源头,荀大人治下乃是发源之地,岂不是一大喜事?我问过了,这个东西出自小侄张超医治口吃的一位少年之手,几位公子、小姐能参与其中,岂非也是天意?”
荀豫一听,细细一想,欣喜地起身拱手道:“听先生一言,茅塞顿开。这真是一个大吉之兆啊!实是陛下之光,普照万民!”他心思灵敏,一点就透。看着那转动的走马灯,顿觉亲切无比。又道,“明日便请小先生和那位少年来此,画出图形,注明原理,让作场依样仿制,呈送郡里,上报朝廷,推广天下,以让万民同乐。”
一弯秋月明朗地挂在天上,清辉酒向人间,不分贵贱,万家同享。走出县衙大门,单先生仰天望月,大笑道:“河南傅玄小夫子曾云:天工开物,皆借人掌。灵性之器,天下同享。倘若埋没,罪过难当。推而广之,功德无量。哈哈,有豫也算是个好官,应该到更高处为民所用,没准就送他一场富贵了!”
张先生叹道:“如此看来,那个口齿有碍的少年倒也是个怪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