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钧心中一沉,暗叫:这下麻烦了。他要硬说这是兵器,你还没法辩驳。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个叫药碾子的东西。不禁冷汗直冒。难怪父亲那么谨慎。王巧不服气,举起手中的药杵道:“哪有这么说话的?砸得死人的东西多了去了,石头也能砸死人,你怎么不说这个也是赃物?”
郝县尉从王巧手中拿过药杵,在手中把玩着,慢悠悠道:“这个东西么?用石头做,它就是药杵,若是用铁铸,那就不一样了,还真是兵器。你们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一种奇门兵器,就叫铁杵么?有长有短,短的就叫铁药杵。”
王巧一下愣住了,自己虽然也练过一些花拳绣腿,对江湖事却所闻甚少,问荀安、荀定:“你们听说过么?”
荀安、荀定相互望了望,点点头。王巧立时头就大了,望着马钧。马钧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送药碾子的壮汉想插嘴:“可是.....”
“没问你!”郝县尉对他没什么客气的,手一指他鼻子,喝道,“一会儿给你交代的时间。”
张超道:“郝大人,这个小马哥和我们一样,不就是一个小孩吗,他怎么会造兵器?他真是造的药碾子给我碾药用的。”
“我没说是他啊。”郝县尉道,“我只是来现场拿赃,然后循着赃物追查谁做的?谁订做的?自然谁出的钱就找谁,谁订制的就找谁!”他找了一个让张超、王巧都无可辩驳的理由,“再说了,秦汉以来,生铁就是朝廷管控之物,除了锄头、镰刀、爬犁、菜刀之类稼穑之事、过活之用,民间不许滥用生铁,更不许私自锻造兵器,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王巧、张超望了望,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王巧辩解道:“我们小孩哪里知道这个?你把它收回去也就是了。”
郝县尉道:“若真是你们几个孩子所为,本官倒也可以网开一面。但若是大人明知而故犯,你们说该不该依法严惩?”
马钧这时已经听出郝县尉的意思了,是要循着这个“赃物“去找父亲的麻烦。大急,道:.“郝.....郝......郝大人,这.......这.....这是我.....我......订做的,跟......跟他们没......没......没关系!”他这一急,立马又结巴起来。郝县尉不理他,转脸用审问的口气问送药碾的壮汉:“你是铁匠?”
壮汉点点头,指着柳筐里的东西道:“是的,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上。这个东西......”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郝县尉举手打断他的话,又问,“这东西是谁在哪里订的?”
“是先前住在蓬莱客栈的扶风马文先生,说他儿子马......马钧在张府看病......”壮汉有些急了,“可是这东西....”
“多少钱订的?”郝县尉根本不容他分说。
“二两五钱银子。可是我们.....”
“给你定钱了吗?”
“先给了二十文五铢钱作定钱,东西好了再给全部。可第二天他又把银子都送来,说是家里有事要赶回扶风,让我们做好直接送来张府。其实我们......”“好了,你的话问完了。”郝县尉朝兵丁一摆手,“回头把他们带走!”一大队护卫奉命把壮汉和少年俩铁匠押到一边。壮汉还想申辩,被兵丁拦住,一跺脚索性蹲在地上,扭过头去气呼呼地不再说话。那少年铁匠倒不见害怕,顾自发笑,嘴角流露出一丝嘲弄之意。郝县附把脸转向马钧:“这个东西是你让你父亲订做的?”
马钧已经从惊骇中冷静下来,索性个人揽着:“是我......我做出来的,也是我.....我去订做的。”冷静下来之后,口齿就又顺溜了许多。
郝县尉只顾往下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属什么?”
.“属......猴”
“属猴?丙申年生。应该是建安二十一年。怎么会十四?虚岁都十六了嘛。”“我是丙申年......腊月二十八生,最年末......虚十一五,足十四。”
“哼哼一一”郝县尉冷笑道,“十五成丁,十六成人,都该服丁役了,还叫小孩?”
马钧道:“我们本来....就打算今年....看好病,回.....回去服丁役的。”
“不用了,就这里服刑役吧。”郝县尉一挥手,“把他连同赃物一起带回去。再到城南车马店缉拿嫌犯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