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来。”柳隽修喊道。
春云把纸契递过去,自觉收了纸笔和炕桌,然后出去了。
柳隽修笑眯眯地说:“立此为据!”
和襄受不了这气氛,膝盖还在发抖,咬牙问道:“少爷还要听书吗?”
柳隽修道:“不是说今儿就那一段嘛,先生这么快就忘了?”
和襄脸一红,忽然想起一事道:“有个东西还给你。”边说边伸手在脖颈拽着什么。
柳隽修不解地看着他,才入府又没什么交集,不知他要还什么。
和襄拽出来一块白玉,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到桌上,说:“是夫人给我的,说是做你的替身给你挡煞的信物。我是读书人,不信这个。你也应该是不信的吧。”
柳隽修哈哈笑道:“我只听说过,玉可以拿来做传情的信物。没听说过做挡煞的信物。不过难得你既能当面还我。”
和襄窘迫道:“那少爷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好。”
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和襄从迷茫中反应过来,天色已经黑了,除了自己这间屋子,外面院子里的灯台和其他屋子都点起了蜡烛。
咚咚咚!有人拿拳头砸着门在外面喊着:“和先生,快起来!老爷叫人把少爷带过去了!”
和襄连忙爬起来,摸着黑到门前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小丫头,依稀记得叫茜儿的。
院里的小厮丫鬟一个个都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可见都吓得不轻。
柳员外的院子特别广阔,正堂里灯火通明,黑压压的一屋子人头。一进院子就听到柳员外的声音。
“……那你来说说,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何为孝,何为悌?”
“如果能够在家中对父母尽孝对兄长顺服那么在外就会对国家尽忠忠是以孝弟为前提孝弟以忠为目的。由己及人,在家中实行了孝弟统治者内部就不会发生犯上作乱的事情若再推广到劳动民众中去民众也会绝对服从而不会起来造反这样就可以维护国家和社会的安定。所以,孝悌是仁的根本。”
柳隽修娓娓道来,和襄脑海中中浮现出他洋洋得意说这番话的模样。
“嗯……”好一会儿后,才又听到柳员外出声,“今日读的太少,不过说的也算通透了。”
这时柳夫人忙不迭地说:“老爷,我就说嘛,少爷不过是一时贪玩,必是那先生做了违反礼法的事,才会被气走。看看,今儿是那小秀才第一天教书,少爷不仅学了还学得这么好,可见是不错的。”
“小秀才叫什么?人呢?人在哪?”柳员外一连发问。
里面的人喜得立刻高声叫道:“老爷稍安,小的这就去请。”
外面有看到的,争功似的回应道:“和秀才在这!和先生在这里!”
和襄被人拉扯推搡着穿过人群,挤到堂中,一抬头看到柳员外如大佛坐在正前方,正低头喝茶。柳夫人在旁边捶肩。旁边跪着一人,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少爷柳隽修。
“老爷,这就是夫人请回来的小秀才。”说话的家丁一副邀功的嘴脸。
柳员外抬眼看,对上了眼缘,面色和缓着说道:“是么,看着不大。”
柳夫人陪笑道:“是呢,和少爷同岁。”又对和襄使眼色道:“快跟老爷说说你的本事。”
柳员外问:“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考的秀才?”
和襄看着柳员外的胡须,规规矩矩道:“回老爷话,学生和襄,是去岁中的秀才。”
“和襄嗯,你今年也十六岁?”
“是。”和襄轻轻答了。
周围一下子就静了,柳夫人也不敢再捶下去。果然听到柳员外训道:“别人十五已经是秀才,你却天天不务正业,虚度光阴,实在可耻!柳隽修,你可晓得?”
柳隽修不敢违抗,违心答道:“晓得。”
“哼,还好你还晓得!若是能天天都这么精学,不怕你不中。且先跟着和襄吧,以观后效。倘若还不成器,你便也不必留在家里了。”
“不留家里去哪啊?”柳夫人惊叫道。
“就这样吧。”柳员外瞪了一眼那一惊一乍的妇人,问道:“给和襄安排的什么住处?薪俸谈妥了吗?”
柳夫人赶忙忙说:“就住在少爷院里,薪俸一年是五十两。”
也不知柳员外是什么态度,口气不咸不淡道:“下去吧,各自回去吃饭。我有些累,萍芝过来伺候用饭就好。”
“是是,老爷。”柳夫人喜滋滋地应着,眼见柳员外起身了,挥手道:“送少爷回房去用饭,都散了吧。”
自此后,和襄每日到柳隽修床前讲书,有时一段,有时说得多些。加上每日柳员外都要回来查问,倒是像模像样的过了一个多月。
柳隽修身上的伤都好起来的时候,天也渐渐凉下来。
柳员外因为秋收开始店铺忙碌,开始三天两头不能着家,柳夫人管不住少爷,便每天待在屋里不出来。
晚上,和襄在屋里收拾床铺,听到屋子后面水井旁有人争执。细听之下,是春云秋芫在缠着柳隽修。
“不行!天这么凉,这一桶水下去明儿个起来还不发热。”
说话的正是春云,随后秋芫也说:“少爷病才刚刚好,再病着可要我们的命了。”
柳隽修不耐烦地说:“都我脱了,你们还在这,太不像话!都滚蛋!”
“说了不行,少爷好歹不分!”
春云坚持道,突然声音低下去。过了一会儿,听到秋芫道:
“不好吧,他的身子骨看着还不如少爷呢……”
“叫你去你就去,我就玩一会儿。”
和襄铺好了床,刚要躺下,就有人拍门喊道:“先生!先生你睡了吗?”
打开门外面是秋芫,她一脸为难地说:“先生,少爷在后面用冷水洗澡,我们劝不住,春云叫先生过去劝劝。”
月光淡淡的,更显得秋夜凉爽。还没走到水井旁就听到哗啦一声,女子惊叫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