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怀疑有其他人帮着夫人传递通食散?”
“不然如何解释那药的来源。”
“你是不是怀疑……”
“夫人身边的仆妇,凤娘。”
柳隽修思索片刻道:“即便药是她带进来的,也不能制她的罪。因为此事二娘已经一力承认,死无对证。”
“话虽这么说,可夫人在柳家时日不短,难道柳家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夫人接连流产的事情?”
“你指什么?”柳隽修警惕起来。
“我早就怀疑凤娘,可我毕竟才来柳家,也不如你们了解她。夫人刚小产时,我便觉得奇怪,于是就从春云那里打听了夫人和凤娘的事。当春云说凤娘是自愿留下来照顾夫人,而夫人又接连无故小产,我就觉得凤娘这人不对劲。在夫人用药害我这件事中,表面上都是夫人出头,其实凤娘也是帮凶,可她竟然无事。”
“凤娘是帮凶……”
“你再想想,我没死夫人却死了,若是命运不济,我也死了呢?”
“凤娘这是一石二鸟?!”柳隽修惊呼道。
“我一直想不通夫人恰巧小产的原因,为何每次夫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每次都小产后才知道有孕的事情。”
“因为有人比她先知道。”柳隽修咬着牙说道:“能够时时把脉,提前动动手脚,让小产悄无声息的完成。果真是凤娘!”
“要不是今天亲眼看到她为老爷把脉,我还不敢肯定,可事实摆在眼前,害了夫人小产和夫人性命的人就是这个凤娘。只要有她留在柳家一天,柳家的夫人就绝不可能正常孕育。”
“和襄,你真是太厉害了!”柳隽修忍不住要扑过去抱住和襄,但被他眼睛一瞪,立刻控制住了自己。但冷静下来以后,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她为什么要害二娘?又为什么要害你。你又不是女子,也与她无干。”
“兴许是借刀杀人,更能坐实夫人的罪名吧。”
“柳家竟藏着这样一个蛇蝎毒妇!不行,我得告诉父亲。”
“你不能告诉老爷!”和襄急忙制止。
“为什么不能?她要害你,借刀杀人不过是你的猜测,若她故技重施,我岂不是要眼睁睁看你受她毒害。”柳隽修说着就往门外走。
和襄着急地冲上去挡在他面前,苦口劝说道:“你这个傻子!中午你我都看见了,老爷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凤娘是不可能离开柳家的。她若有心害我,我们只要防着她,总会找到罪证。”
“你……”
“我担心的是,老爷若再续娶,凤娘是不是还会如此。”
“你是说……”柳隽修看着和襄的眼睛,“父亲话里话外分明就有这个意思,只是……”
“过些日子就是时日不长。老爷即便怨怼夫人图谋害人,可情意断得快本就不寻常。若是心里有人,那就说的通了。”
柳隽修想了想道:“我听四宝回来说,六子听到父亲和二娘争执之时,提到过春云。”
“春云?”
“春云进府时已十五岁了。本来是父亲买回来给二娘使唤的,不过没多久就拨给我用了。”
“老爷和夫人争执,却提到一个拨给儿子用的丫鬟?”和襄咀嚼着这话。
柳隽修道:“春云就在这里,何不亲自问问她?她能告诉你府里那么多事,这点小事又有什么。”
两人当即从屋里出来。门口只远远的廊沿下坐着五经和几个小厮家丁在玩笑,丫鬟竟是一个不见。
“连个近身伺候的都没有,原来是躲懒去了。”
难得和襄计较起这个,柳隽修嘴角一弯朝着廊沿下唤道:“就你们几个在,丫鬟都躲哪去了?”
五经领着人跑过来,说:“襄少爷睡觉那会儿,春云姐姐家来人了,这会儿在外面穿廊下面坐着说话呢。茜儿倒是在那边屋里和几个丫头捡茶叶,要叫过来吗?”
和襄道:“不用叫茜儿了,你们也坐着吧。我们去穿廊那看看春云。”
柳隽修听得我们二字十分受用,向来不喜欢这些鸡毛蒜皮小事且也绝不可能会窥探下人行踪的他,欣然跟在和襄身后就走。
来的是春云的亲娘和姑母,三人说得轻慢,似乎都两个妇人在劝春云。
“……你爹大字不识,阿郎越大越不好管教,若是你能出息点,也好镇住那小子。”
“春云,这是好事。柳家给的薪俸也足,要是这事能成,你爹娘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到头了。”
“你们别说了,”这时春云开口了,语气里有尴尬和微怒,“回去了就当没这回事,没谱的事传出去,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不是这话,只是让你好自为之罢了,你又羞又恼的做什么。”
“那柳管家的意思明白着呢,你爹不放心才让我们来问问你。”
“左右还有半个月,你们现在问,我就是有意也答不上来。”
春云这话顿时让两个夫人开怀起来,连连笑道:“好好好,我们不问,我们不问。这就好,这就好。”
“娘,姑,你们出来也久了,快回去吧。这个时辰襄少爷八成也醒了,我得进去伺候着。”
“好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偷听的两人不约而同看着对方:“难道春云说的就是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