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衙内差遣他做事,他定要查的一清二楚。
人离开后。
薛采把茶盏砸了,脸色阴沉。
他都将近不惑之年还被叫衙内。要不是五年前办错差事被革了职,没准现在也能当个六品京官。
谁愿意去梅州一个穷乡僻壤的程乡县城当县太爷?
在京为官,和在梅州个小地方当官能一样么?
自古来京官瞧不上地方官,他爹在哲宗朝就当过刑部、兵部的尚书,本朝又当了辅宰,他亲生的小儿子三十多岁了,就做个小小县官?
他心里晴转不定,吏部那还没有正式的文书下来,他去程乡不过是提前透的信儿,如果能在这期间让人改了名册,当个校书郎都比县官好上不知几倍。
他必要和那李浔好好结交,在吏部文书下来去赴任之前,打好交道。
要么让蔡太师过目,成功把他爹调回京城,要么就把他调回去。
……
……
陈大穿着一件不起的衣服,把身上的疤遮起来,蹲守在蔡府附近的巷子里充闲汉。蔡府占地很广,不只蔡太师的子孙住在这,几个关系亲近的族亲也在这附近落宅。
风吹日晒了几天。
他这几日蹲在太师府桥对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吃着瓜子跟人磕牙,不一会儿就混熟了。若有人使唤,拿几个钱帮人跑腿,当个帮闲,还能赚两个铜板。
混了一阵子,还真混出了交情,有人专门找他来跑腿,几日下来竟然有了老客。
“去王家婆子那买两斤炒蛤蜊,半斤煎鸡肝,再填几钱酒。”
陈大接过五十个钱,笑着问:“是今晚有客?”
“我家姑子跟姑爷来了,可不得有个菜有个酒。”
“用不用再使钱买个糖糕?”陈大问。
“买几个,正好给哥儿甜甜嘴。”那婆子说着又摸出十个钱,“一半买糖糕,一半当你的茶汤钱。”
五文钱的跑腿费,放在陈大往前当偷儿的时候放都不放在眼里,今时不同往日,他笑眯眯把钱收好,去给王婆子那买吃食。
他脚程快,走路又稳当,等东西送到那人手上,糖糕还是热气腾腾的,喜得那婆子接过东西就跟他闲话吹牛。
“我家姑爷是个有前程的,他跟的可是王相公家的郎君,往日不知吃到过多些好东西,像我们乡下自己做菜,人家都吃不惯。人前些日子还舔到盘子汁儿,是王家贵客自己做的吃食,又讲究又贵气,我家姑子跟我学,说天上的龙肉也就那个味儿了。”
“不知是哪位贵人,竟亲手做吃的?”
“说是个李郎君,不知是什么人物,只晓得跟蔡衙内玩得极好,就跟兄弟一般。”
陈大眼皮睁了睁,精神起来。
李郎君,和蔡衙内有关系,不知是不是主子说的李浔。
他动作幅度微小地,朝着不远处的太师府抬抬下巴,“蔡衙内?”
“可不就是太师府的公子,我家姑爷当时就跟着王郎君后边,风一吹那香的,他都想抢过来吃了,从没见着过这么香的吃食。”
陈大面上十分向往,“不知李郎君家中赁不赁人,哪怕收个帮闲都好,我还没尝过那龙肉是什么滋味。”
对方瞧一眼,不露痕迹白眼道,“那样尊贵的人物,赁人都要看货色,轻易是不会随便赁个闲汉的,就算要买人,也跟那些老道的牙行去买才是,不是人人都能跟我家姑爷一般,在贵人府上签五年契,你呀……”
“这辈子都见不上那等富贵人一面。”
陈大抓了把瓜子递给对方,笑眯眯地记住那婆子的脸,又问了几句离开。
已经知道李浔的下落,他要换个地方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