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京都府,日头很晒。
不少人聚集在坊内纳凉处,树下或是墙屋檐下。
时而说笑,时而和路过之人打着招呼。
但轮到陈逸时,这些坊民态度骤变。
不但对着他指指点点,还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咱们县衙的捕快陈逸?”
“是他,没错。”
“三大爷,您还不知道呢?坊内都传遍了,孙坊正说他运道不好,遭了妖祟。”
“啊?那,那,那还不赶紧到山上请道长来瞧瞧?”
“不用您老忧心,估摸着孙坊正已经给巡夜使诉说此事,好叫您老睡个安稳觉。”
“那就好,那就好……”
陈逸只当没看见没听见,目不斜视,脚步不停直奔长乐县衙。
他巴不得孙老头把事情报给巡夜使,也省得他往巡夜司多跑一趟。
很快,这样背地里的议论,在出了长生坊便消失不见。
陈逸松口气的同时,不免在心中感叹“一坊一世界,各人扫各人事”。
京都府这样划分大大小小坊巷出来,固然显得大气恢弘、井然有序。
但如前世封闭小区那样,坊内众人只会盯着眼前的事,并不会去想其他。
除了八卦和官府公告外,没什么事情会被他们放在心上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只管顾好自己……”
唔。
陈逸发现自己也是这种人,顿时心气顺了不少。
“俗人为己,不奇怪不奇怪。”
……
一路穿过大小五个坊区、东市,陈逸来到位于康仁坊的长乐县衙。
“陈逸,昨晚怎么样?”周德安瞧见他。
“还好还好……”
陈逸没好意思说出“贴上儒士像还被那妖祟戏耍”的事情。
而且即便他说了,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
按照俗世看法,凡妖邪诡祟都是害人的怪物。
哪里可能出现这样玩笑般的戏耍?
“看来你找的那个法子生效了,”
周德安信以为真,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就放心了。”
陈逸摸了摸鼻子,“走吧,该点卯了。”
说着,两人穿过外堂门廊,绕道去往院中内堂。
整个长乐县衙很大,占地五亩。
除了用于审理案子的外堂,还有内堂三间,仓库两间,以及县尊童万山居住的内宅。
其中三班衙役一间内堂,六房合用一间。
剩余最大的那间内堂则是县丞、典史和主簿三人所在。
待陈逸和周德安两人来到三班内堂,赵守贵等三位班头早已等候。
“逸哥,昨晚……”
“无事发生!”
不等旁边几名衙役询问,陈逸矢口否认。
“那就好那就好……”
“吉人自有天相,陈逸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陈逸暗自撇嘴,你们这几位的坏心眼子都快写脸上了,老子能看不出来?
虽说人心隔肚皮,好人坏人分不清。
但他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像周德安那般心善。
就如刚刚开口的那几个衙役,就是那种看不得他人好的坏种。
其中领头的那个名张永禄,是个有钱的主儿,据说家里经商生意不小。
而他身边的两个跟班……略。
这张永禄自从进了长乐县衙,一直金钱开路。
平日里,不是跟皂班王头儿吃酒,就是请典史、主簿到玉春楼里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