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常目光平静注视着花仙。

她那张绝美的脸上笑颜如花，一双晶莹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般。

倒是许久没见她这般开心了。

陈逸，陈二……

季无常想着陈逸的变化，沉默片刻问道：“案子查得怎么样？”

“很不好，”花仙笑容消散不少，闷闷不乐道：

“我和屠狗两人亲自去，也没问出什么来，那苏柏龙什么都不肯说。”

季无常点点头，似乎早有预料。

“京都府内能驱使虎伥妖的人非富即贵，苏柏龙不敢得罪也是人之常情。”

花仙：“好歹他也是今科探花，还是靖安学宫弟子，怎么会惧怕成这样？”

“或许，”季无常淡淡的说：“他笃定我们巡夜司也拿不下那人。”

“拿不下？京都府内就没有我杜灵儿拿不下的人！”

花仙握着小拳头，挥舞几下。

一旁玉娘也跟着咿咿呀呀的挥着拳头，跟主人站在同一战线。

“若是太子呢？”

“太子也……太子？”

花仙愣了一下，继而狐疑的看着他，“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季无常面色不变，微微摇头：“不知道。”

花仙不信，跃到桌上直直盯着他道：

“告诉我，是谁那么大胆不仅白日刺杀探花郎，还视纵妖祟威胁衙门的？”

季无常身子往后倾了倾，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花仙盯着他看了片刻，撇撇嘴道：“原来你也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你不用激我，”季无常淡淡的说：

“这是你和屠狗负责的案子，真相如何只能你们自己调查。”

“那若是调查后发现真是太子哥哥呢？”

“那便抓人。”

“这可是你说的，”花仙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到时候我惹出祸来，你要负责。”

季无常下意识的抚着膝间长剑，沉默两秒点头道：“自然。”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陈二，嘿嘿。”

自认为领了尚方宝剑的花仙转身就走，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吱呀，砰。

季无常看着紧闭的房门，耳边回荡着花仙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古井不波的心湖出现些许波动。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司主大人这样安排……”

当真不太靠谱啊。

……

巡夜司衙门三楼，偏厅一角。

屠狗摊开小册子，指着上面画出的草图道：

“这是我标注出的所有涉及此案的位置，一共三处。”

“望江楼、曲江、乾康坊苏府，以及两名遗失请柬的儒生家宅。”

“望江楼里，苏柏龙遇刺，杀一人抓一人。”

“曲江则是那俩刺客来时渠道。”

“最后苏府这里，晌午你们刚经历过妖祟威胁……”

说到这里，屠狗顿了顿，看着陈逸和周德安两人继续道：

“而按照陈逸所说，那应该是一头虎伥妖。”

“虎伥妖？”陈逸回想起那头妖祟恐怖模样，问道：“什么是虎伥妖？”

“取自‘为虎作伥’之意，是一种专门依附于强者的妖祟。”

屠狗解释道：“据说主人的实力越强，它们的实力也会随之提升。”

“依附……”

陈逸记下这头妖祟的名字和特性，便继续问道：“土狗大人，这有什么特别含义？”

“并无，”屠狗无力纠正他的发音，道：

“唯一需要你们记住的是，能蓄养虎伥妖之人，在京都府内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财富都不会低！”

陈逸和周德安两人点头，表示清楚。

“从此案本身来看，并不复杂，”屠狗继续道：“但其中有颇多谜团。”

“一是刺客行凶目的是什么？”

“二是这背后的主谋是谁？”

“第三，虎伥妖的主人是否就是主谋？”

“第四也是最让人不解的地方，行凶之人明显实力不强，偏偏还跑去行刺……”

屠狗停顿下来，神色认真的问：“你们不觉得这本身就很诡异吗？”

“的确诡异。”周德安附和着点头，思索道：“大人您之前遇到过类似案子吗？”

“很少，”屠狗收起小册子，严肃的说：

“妖祟本就邪恶，若是还有人在幕后指挥它们，威胁便会成倍增加。”

陈逸心下了然。

妖祟的本能邪恶，再加上人性之恶，比之有灵智的妖祟还要恐怖。

不过他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土狗大人，您不是去过苏府了吗？探花郎没有透漏关于行刺的事情？”

“没有。”屠狗想起下午的经历，脸色阴沉下来，“探花郎不仅没说，还劝我们不要介入此案。”

“哦？”

陈逸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探花郎不说，巡夜司就这样放过了他？”

不是说巡夜司权力甚大吗？

怎么连一个新晋探花都拿不下呢？

“他可不是一般的探花郎，”屠狗无奈道：“他还是靖安学宫林清河林祭酒的学生。”

“若是换了其他人，我早把他拎回内狱，让他把所有知道的内容吐出来。”

林清河？

陈逸心下微动，他知道这个人。

或者说前身对此人的印象深刻。

林清河，当世大儒，儒家养气修为已达三品境。

虽然现在他只为祭酒，但京都府多传他是最有可能接任靖安学宫宫主位置的大儒士。

除此之外，他还是内阁大学士，专门为魏皇排忧解难。

不仅身份崇高，实力强大，且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上下。

而前身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十年前便是这位林祭酒亲自送他出的靖安学宫。

记得当时林清河还勉励前身道：‘学问不分先后，不分长幼，不分身份地位。

只要你一心向学，哪怕身在高宅大门、深山老林，也一样有所得。’

因此，前身才会一直在家苦读圣贤书，从未动过习武的念头。

一位资深的老忽悠家！

陈逸回忆片刻，想到这件刺杀案，不由问道：

“既然不能从苏探花那里得到答案，土狗大人对接下来查案房方向有何计划？”

“没有，”屠狗很干脆的摇头：“所以才要回返巡夜司，由那几位大人商议后决定。”

陈逸：“……”

他突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本以为跟着巡夜司查案子，应该是条快车道，一路狂飙就好。

没想到这两人巡夜使那么不靠谱……

“说到这里，不知你们二人有什么看法？”

屠狗不知陈逸的想法，否则就不会这么问，而是把他先打一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