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被她看得浑身像是蚂蚁在爬一样。
“诚亲王有什么不好的嘛。”
又来了……
圣上对着这个亲妹妹,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裴文运这个时候过来面圣。
“幼猊,这事儿我们上回不是说好了吗……”
长公主两眼一翻,给了圣上一个大大的白眼。
“谁和三哥说好了!那是三哥你耍赖!”
“要不是皇后和裴相一起来劝我,我才不给三哥你台阶下!”
“我不管,这次阿祚立了这么大的功,给了北戎那么大一个下马威,三哥你怎么也得给他一个亲王才行!”
“否则我就去皇陵,找父皇和母后哭一哭,就说三哥你对我不好。”
长公主直接搬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她三哥是很孝顺的,跟她一样。
圣上头越发痛了。
“幼猊啊,不是我舍不得……”
“那是什么!”
长公主不依不饶地追问:“难道就因为阿祚是宸妃生的,就因为他身上有北戎的血,所以天生就要低人一等吗?”
长公主不停用丝帕擦着泪。
“明明都是皇兄的儿子,凭什么九皇子能过得顺心如意,闯什么祸都有人兜着。”
“自太子往后,四个皇子都是皇后所出,我也不同他们去比。”
“可雍王不过宫人所出,也能得个国王。阿祚已经不是皇子了,已经过继给了我,凭什么连个亲王都没有?”
“阿祚是如何成了现在这模样的,三哥你莫非不知道?难道三哥你就不心疼?阿祚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呀!”
“难不成过继给我了,他与三哥你的父子缘分就断了不成?他到底是你的嫡亲儿子!”
长公主心中酸楚。
“韩郎走得那样壮烈,我亲自带着人去战场上寻了许久,找回来的衣裳碎片都拼不出一件完整的。”
“我也是个没用的,连韩郎唯一的血脉都没保住。”
“要不是宸妃舍得把阿祚给我,我都不知道这些年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既然给了我,他就是我的儿子!该有的,我就要给他争!”
圣上叹了一声。
他这个做爹的也心疼啊。
阿祚被推下水,高烧不退成了傻子,害他落水的老七和老八也已经没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这个当爹的还能怎样?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能算了吗?
可看着淌眼泪的嫡亲妹子,圣上心里又跟刀割一样疼。
“幼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呢,跟皇后,还有文运商量商量,给阿祚封个降等承袭的郡王。”
在长公主反对前,圣上赶紧抢话。
“阿祚也大了,如今要紧的是为他寻一门可靠的亲事。旁的都是次要的。”
长公主压根不吃这一套。
“无官无爵,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阿祚?”
“我也同三哥说句实话,阿祚这样,哪家的姑娘我都不放心!”
“总得让他有个保命符,能长长久久地富贵下去,我才能无牵无挂地闭上眼。”
圣上心疼地骂道:“你这是在说什么话!什么闭不闭眼的!朕不爱听你说这个!”
长公主擦干脸上的泪,带着几分惆怅,“迟早的事,纵旁人喊上无数遍万岁,又如何?”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父皇还不是那么早就走了。”
兄妹俩对坐无言,默默消化着彼此心中的难过。
在角落里的一处帐篷,宸妃眼冒火星,正在对前来见自己的北戎使团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