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辞去了帮人买菜煮饭、清洁卫生的家政工作,一心一意在书档帮忙。我的书档现在多了好多书,是芳姐赠送的。她还送来了不少的新书,她认识好几家出版社,那些书好卖,她一定知道。
从出租书到开始卖书,梁叔说我得贵人相助,说到他自己,有时便会叹气,说儿子不争气。他不希望发财,只望父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有一天,我终于见到了梁叔的儿子。
这个上午接近十点钟,梁叔的报刊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脚还未站稳,就冲着梁叔大声说:“老头子,给我一百块。”
开始的时候,我吃了一惊,以为来了打劫的,第一个反应就想叫。未等我开口,听得梁叔对那人说:“回来就要钱,你这衰仔又在外面干了什么事?”
我这才认真地看清楚来人,吃了一惊,认识的,是那个耳环仔,耳环仔竟然是梁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的儿子梁宽。
他看到我时,也吃了一惊。嘴里嘀咕着说:“撞鬼呀!像得这么厉害。”
“宽,你不认识了吗?这是我们邻居兰,这是她妈明嫂,叫人呀!你这衰仔,一点礼貌都没有。”梁叔骂他。
“这就是你家宽呀,都长这么高了,不说的话,怕在街上碰上还不知道呢。”母亲说。
“高有什么用?高大衰!要钱干什么?”他喝问道。
“老头子,你的钱不给我给谁呢?”他瞟了我和母亲一眼,“你将来要是死了,还不是我给你担幡卖水。”
“你这衰仔一开口就是乌鸦嘴,我还好好的,你咒我死?我就是不给你钱,一分钱都不给!”梁叔气得不得了。
他走前两步,说:“你不给,我还不会自己拿吗?”说着就真的去拿地上铁盒里的钱。
梁叔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他的手,两个人在报刊档抢了起来。
我我想起了那次他在夜总会门前的打斗,曾有人说他打架够狠,我真担心梁叔不是他的对手。
母亲惊恐地后退着,她对围观的人说:“麻烦你们帮忙去分开他们……”
围观人群中,便有两个中年男人走上前,一人拉住一个,硬是将两人分开了。
梁叔还在骂:“你这衰仔,有手有脚不去做事,都二十岁了,只会伸手要钱,都不害臊!”
梁宽也不服输,回骂道:“老了还想入花丛,你与这女人是什么关系?”他指着我母亲。
“你胡说什么?”梁叔冲过来要打他。
梁宽上前一步,“打呀!我说中了你是吧?”
梁叔举起手,朝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梁宽捂住被打的脸,对围观的人说:“你们看到了吧!我是他儿子,为了这个女人,他竟打我。”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声议论开了。
我看到,母亲和梁叔的脸都红了。我大声说:“不是这样的!他要抢父亲的钱。”
梁宽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说:“儿子还需要抢父亲钱吗?白痴!”
他竟然骂我“白痴”!这种人一点道理都不讲,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你是流氓!吸血鬼!”我大声回骂道。
“我是吸血鬼?你家里人是什么?你母亲是什么?你姐姐又是什么?怪不得你会从树上掉下来,你不是去偷白兰花掉下来的吗?活该!你父亲不是寄生虫吗?不是靠女人生活吗?你母亲现在又缠上我父亲,为了什么?还有你的姐姐,臭婊子,呸!玩弄男人的感情,下贱得到处卖身,一条的金链就使她脱光了衣服……”他骂得唾沫横飞,越来越起劲。
我哑口无言,被他的话震呆了。什么?我父亲是靠女人生活?我不敢想像。
母亲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她是如此的难过、无助。